初入江湖

这天中午，老道就让他们俩各自启程，二兄弟从小还没有分开过，自然十分不舍，俩人一直结伴同行到官路岔道上才各自分开。

这天平波城南下官道上，很多人都看到一个道童，只是身影一闪已经飘出老远，往南疾驰而去。这道童便是元一，长这么大独自一人出门，忐忑中还有一丝兴奋，这兴致一起，一路疾驰跑了百里，直跑的体内真气沸腾，眼前映入了一个大江才止。

彼时夜色已深，四寂无人，月亮正圆，映照江心，江水缓缓东流，明月光耀不动，一动一静，深得自然之道，元一此刻正是真气勃发之时，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一动，不由的长啸一声，声贯四野，大江两边无数渡鸦惊起，元一想起师傅教其龙虎太玄经里云:变化即未济，终即复更始。初九为期度，阳和准早晚，周历合天心，阳爻毕于已；正阳发丙午，自丁终于亥；水火列一方，守界成寒暑，东西表仁义，五行变四时。此刻豁然贯通，再发一声长啸，大喝一声:识海，开。说罢，摆出一个象天法地之姿，真气合力冲向上丹田泥丸宫，只听得仿佛体内有哗啦一声，全身真气已如向下之水涌入泥丸宫，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元一方睁开眼，默运内视之法一观，果然其识海已经成于泥丸宫，里面真气涓涓而流，围绕其中两个红点缓缓旋转，那两个红点细微之几不可查，一个红点略带金黄之色，略有金乌之雏形，元一心知那是本门真气源头大日真火之化形，那另一红点却红中带紫，也形似一头小鸟，却是元一不识之物。他略感奇怪，却不知自己修的什么道法得来此物，心想还是回去问问师傅他老人家再说吧。

查看了识海，收了一些兴奋之情，元一才注意到自身道服已经满身污渍，浑身黏黏的好不舒服，正是他踏入修道之途排除来的体内毛孔污物，他见四野无人，就脱了衣服，放好包裹，一下跳入江中，仗着水性，在江中恣意游了起来，这初秋江水已凉，又是大半夜，直像个什么精怪一般，这江中游鱼或有那成点气候有了灵性的，直见到一个人形生物全身披着红光在水中飘来荡去，一时没鱼敢去招惹。

元一乘兴游了大半个时辰，方才上岸，站在岸边一块石头上洗那身道袍，想起今天跑了一天，还没向那聚魂幡里的妖魂念一番光明咒，就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却是心动即现，元一喜道:原来踏入道途即有这般用处。他将那百言光明之咒颂念了一遍，正待收回，却听见脚边水中有鱼晃动，他定睛一看，却是很多鱼虾往他这边聚来，月光之下，只见鱼鳞泛光，游来游去，元一愕然，笑道:万物有灵，莫不是你们听了这光明咒也有好处，想听我再念一遍？好吧，我成全了你们。但愿你们也能得些好处。说罢，运起道力，口诵真言，只听得那江面翻波，一时鱼鳖涌集，元一看了，只当好玩罢了，一时兴起，运起师门心法，踏步迈到江中，行那登萍渡水之术，往那江心飘去，正在体会本门心法之妙，怡然自得之时，忽然看到江中一双大眼瞪着自己，却是一条硕大怪物，全身白色，牛头带角却是鱼身，怕不有三丈来长，元一哎呀一声，大叫一声怪物，真气一时也忘了运转，啪的一下跌到江里去了，想起岸边包裹里有师傅赐予的宝剑，慌忙就向那岸边游去，后面怪物江昂一声，就追了过来，元一虽快，在水里却快不过那怪物，被它一个猛扑咬住后腿，元一一惊，运起真气往身后就是一拳打去，却是打在怪物身上感觉满手粘液，极是滑溜，也不着力，那怪物想是也吃痛，又是江昂一声，使了大力，拖着元一便往水下游去，元一一看不妙，拿了拳头乱打，却是水中没多少效用，被那怪物直往水底拖去，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坠入黑暗中去……

一座雄伟至极的黄金宫殿，坐落在一座山脉之前，那宫殿之前左右长长一条甬道，各有12个手持武器之巨大人像站立，元一看左手第一个雕像，手持长剑，抬头望天，却看不清面容，蓦地把头一低，吼向元一:还不醒来？余音轰隆隆响彻云霄，来回回荡，还不醒来，还不醒来……

元一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个梦境，自己此刻却在一个洞府里，却见这洞也宽广干爽明亮，他这才想起昨夜被一个牛头鱼身怪物拖到水里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想到这里，慌忙站了起来，再仔细看下这环境:这里像是前人留下来的一个水底洞府，他此刻站的地方正是那洞府的庭院之中，仰头可以看见一个水眼，此地正是水眼之下的洞府。正自观察，只听哗啦一声，从水眼之中下来一个怪物，正是那牛头鱼身之物，却见它一落地，变化成牛头人身之物，提着元一的衣物包裹，一双大牛眼瞪着元一，却是口吐人言:这位道友请了，冒昧请你来我府中，还请恕罪。说罢，双手抱拳行礼，元一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儿，连忙还了一礼，暗自腹诽:这是请我来的吗？小道爷是被你拖进来的。奈何人在屋檐下，还是暂且低头吧。元一问道:不知怎么称呼道友，请我来此有何贵干？那怪物道:我叫牛湟，昨夜听到你读经与江中生灵听，又见你修炼真火之道，觉得咱俩有缘，想与你做个交易。

元一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那怪物闷声说道:我原住在江中上游水眼之处，却被人逼的存身不住，不得已冒险潜行到此，估计也躲不了太久，急需有人帮忙。

说罢，一声大喝，空中划出一个鼎来，一张桌子大小甚是古朴，上刻龙鸟鱼虫，山精水怪，直如活的一般。牛湟随即问:你可认识此物？元一摇摇头:不识。牛湟叹道:这便是我的祸事，此物原在这江中上游水眼之中，我生于水眼之中，常与此物相伴，得其灵气，修炼千年之久，小心谨慎，从不招摇，才得一元丹，并且得了此鼎的一些使用之法，可是上月月圆之夜我对月吞吐精气养我元丹，又对月把玩了一会儿鼎器，就招来了祸事。上个月来了几个男女，非说我是害人的妖怪，要我献出元丹，交出宝鼎，此两物乃是我性命交关之物，我哪能交出，和他们打了一架，被其中一个使九口剑的女人差点斩了，没奈何借着水势潜逃，想借水道归海，却是被他们布下阵势，单等我去自投罗网，我左冲右突，躲躲藏藏，这才遇到你。

元一心道:我怎么这么倒霉，然后问道:不知那些人是何方神圣？牛湟恨恨道:他们说是什么峨眉派，我在此江生长，从不作恶，又不曾得罪过他们，他们就如此欺我。

元一一听是峨眉派，立马来了精神:啊呀，道友有所不知，我也是师门得罪了峨眉派，被他们逼得去请救兵呢，那我们也是同仇敌忾了呐。牛湟憨憨一笑:我正是知道你与他们不是一路，才敢与你做个交易，既然你也与他们有仇，那就更好。元一奇道:你是如何得知？牛湟道:我额上双角天生对危险有预感，见到你没有危机之感，所以知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路。又见你所颂之经于我伤处颇有受用之感，故才请你相见。小道士，可否把此经文传授与我，我也给你一些好处？说罢，一双牛眼瞪着元一，甚是殷切。

元一听了，一想:那了凡小和尚也没说经不可外传，那就给了你吧，说罢，运起法力，手指一点，经文已传到牛湟识海中去。牛湟大喜，兴奋的江昂江昂两声:小道士，你人很不错，我见你刚通识海，刚过了感应这关，下一步便要凝煞，你修炼的是真火之道，我便给你说一个绝好的凝煞之处，那里是五行真脉。说罢，一个地点已传入元一识海，却是此江发源地之处的一个地脉。

元一暗道:若真是五行真脉，那我可就赚到了，师傅说过，若是以五行真脉凝煞，能配合练罡之道就多了，且都能丹成上品无疑，只是五行真脉难寻之极，却叫我碰上了机缘。

牛湟呵呵一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打扰他，等元一回过神来向他道谢，他才说到:还有一事要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

元一自然愿意，问是什么事，牛湟脸色一暗，拿出一个黑色圆珠来，说道:我此次劫难多半躲不过去，还需你仗义相助啊，这是此鼎的控元珠，你且替我存着，万一我不幸被捉，我有办法保住自己性命，你就带着此珠逃离吧，日后你法力再进，再见此鼎时，还望你用控元珠收回此鼎，还我自由。说罢，两滴牛泪滑下，元一看了不禁恻然，安慰道:牛大哥，你即能预知危险，躲着他们就是了，日后法力大增再寻仇不迟，何必如此悲观。

牛湟正欲答话，却听得水面一个声音传来:无知妖物，竟敢故布疑阵，引我到上游找你，浪费我数天时间，再不出来投降，定斩不饶。说罢，一道金雷轰到水眼之下，元一还未有所准备，牛湟却是见机的早，大吼一声:快躲，一阵掌风将元一扫了好几丈远，跌了个七荤八素，却看那雷好似有眼一般，直轰到牛湟身上，这雷法本就威力大，何况它还是个异类成精，最怕的就是雷法，这一下打的他浑身发黑，两眼之中血丝都流了出来，甚是凄惨。却听水面之上刚才叫阵的那人说话:二师兄雷法已得师门真谛，这一下不打的它半死才怪。一个声音甚是儒雅:不敢当六师弟如此夸奖，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他献出元丹和鼎，不再作恶，便可饶他一命。却似故意说给牛湟听得，牛湟也被此雷劈的激发了凶性，大吼一声，变化了原身，牛头鱼身，驾起水流冲到水眼之上，冲那云端站立的三人喝骂:你这几人甚是无耻，我修炼多年从不害人，凭什么要我献出元丹和宝鼎。那云上一人剑眉星目，正是元一上次见过的孟仙石，其他两人唤作六师弟的，他冷笑一声:你元丹大成便要入海，到时候携涛弄波，若容你恣意妄为，两岸百姓岂不遭殃，再说那禹鼎本是我人族先圣之物，岂容你一个妖怪占据，我峨眉替天行道，正需此物，你若献来，饶你不死。

牛湟一听，气的江昂一声，一道水流从江中直射云中，如利剑一般直插三人，那三人却动也不动，水流到他们跟前即被止住，牛湟与他们打斗几次，也知道自己法术奈何不了他们，这时性命交关，也顾不了那么多，将那禹鼎拿了出来，一声大喝，却见上刻的精怪走了出来，遇风即涨，一时之间龙虎精怪往那三人冲去，孟仙石显然没遇到过这阵势，手中仙剑一指，就向那精怪冲来，却见那剑如中空气，怪兽速度不减，一阵吼叫冲了过去，孟仙石一看怪兽要近身撕咬，忙要把护身法宝祭出，却听二师兄一喝:别慌，来前师傅已经明示，这妖物不懂禹鼎操纵之法，虚实两相并不能转换，这都是虚幻之物，静心。说罢，长剑在手，剑发琴音，叮的一声，一个剑波荡开，凡是触碰到那怪兽的，怪兽立消。顺便补发一剑，剑气直斩牛湟而去，剑威煌煌，已深得道家剑术之妙，牛湟一看便知躲不过，心中悲呼一声:野生的妖精果然艰难，小道士我就指望你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悲号一声，全身爆涨，往那仙剑迎去，似要拼个鱼死网破，那二师兄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妖孽你敢。却是迟了，却看牛湟一颗白色元丹已经扑到剑上，只听震天一声响，二师兄一张脸煞白，牛湟和那元丹都不见了，只余一鼎在那江上沉浮。另外两人忙过去扶住二师兄问道:二师兄没事吧？那人稳了稳心神:此妖物实在可恶，竟然自毁元丹，选择形神俱灭，伤了我的仙剑，快收了此鼎，送我回山疗伤去吧。二人忙声称是，收了宝鼎，再不停留御剑而去。

元一在水眼之下又躲了好一阵，只到再无动静，才顺着水势旋转游了上去，江面寂静，江水悠悠东流，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元一整理整理自己行装，将牛湟给与他的那颗黑色珠子收了起来，自言自语到:峨眉，好大的威风。说罢，也不停留，直踏江面往南继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