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您……您不是说只要我把金俊勉弄走就不会裁了我的吗?”
“你以为自己用处很大?”
“吴……吴总,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就靠我养活,要是我丢了工作……”
“别在我这里卖惨,你觉得这和我关系很大?我这里只留有用的人。”
“吴总,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不裁了我……”那人跪在吴世勋的脚边,语气是完完全全的乞求。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想而知,他此举也是无奈而为之。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还是金俊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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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裴妈妈一直有早睡的习惯,可今天却在凌晨一点来了电话,裴谨言在疑惑之外更多的是担心。
“言言,妈听说俊勉丢了工作,还没地方住了,是这么回事啊?之前不是一直挺顺利的吗?”
“什么?!”
“言言,你们在一个城市,平时要多互相照应。明天你去看看吧,也免得你阿姨她跑这一趟。”
“好,妈,我知道了,我待会过去看看,您别担心了,赶紧睡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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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这天中午。
“俊勉啊,你的单子给公司造成的损失太大了,现在上层决定由你承担一部分责任,要追究你的经济赔偿。”
“多少?总监,您直说吧。“
“10%”
10%,似乎很好听的一个比例,可这么个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却是足足的几百万,金俊勉刚刚毕业,手上几万的积蓄都没有,就更别提那几百万了。
“是吴世勋让您这么做的。”
对方明显的迟疑了,而金俊勉用的也是肯定句。不等对方再做反应,金俊勉挂断了手里的电话,经过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吴世勋不会这么几拳就放过他了,可他金俊勉也不是这么轻易会认输的人。
可有些时候,坏事情似乎总是结伴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
“开门!”
这边手机里的声音刚断,那边就响起女房东粗犷的吼声以及用力的砸门声。
“你这房子我不租了,下午三点前就给我搬走。“
“为什么?租金我都按时交了……“
“人家出三倍的钱租这个房子,这个社会,这么赚钱的机会可不多。我没时间和你耗,你那点房租我也退给你,快点给我走人,别影响我生意。“
房东是个中年女人,此时挎着个包,腰肢一扭一扭的走了,足以见得她的喜悦。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门口竟零零落落的散落了不少瓜子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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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言一早就出门了,宿舍里只剩下了吴洛瑶一人在看书,此时的敲门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来了!阿言,你是忘带东西了……“
拉开门的瞬间,映入吴洛瑶眼帘的却是吴世勋的身影,吴洛瑶反应过来,赶紧将门合上,却早已来不及了,她的力气哪里敌的过吴世勋,吴世勋推门而入,在屋内打量了一圈,没有说一句话,让吴洛瑶不禁寒颤。
吴洛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刚想着要不先撤,就被吴世勋拉着往外面走。吴洛瑶用尽力气让自己尽量定在原地,吴世勋当然察觉到了这股阻力,回身清晰可见吴洛瑶满脸的抗拒,随即冷了脸,可握着她的那只手根本舍不得用力,只能看到另一只成了拳状的手骨节泛白。
“瑶瑶,乖,跟我走。”吴世勋沉下声,语气也不似以往的温柔。
“不要……哥,你别这样,好不好……“肢体的动作无不昭示着吴洛瑶的不愿意。
可这一次吴世勋没有心软,打横抱起吴洛瑶,一路走出了校门,引得人纷纷侧目。他当然毫不在意,本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吴洛瑶是他的,谁都不要惦记的人,甚至是欢喜于这样的目光吧。
吴洛瑶迫于无奈,只能尽可能的将脸埋进他的怀中,之祈求不要被人认出,研究生这三年,她想要安安静静的度过。
吴洛瑶被塞进车里,依旧是吴世勋为她系上的安全带,可今天心里却是膈应的慌。吴世勋向来强势,吴洛瑶清楚自己今天是不可能逃掉了,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他驶离学校。
他们之间的事,迟早要面对的,可该如何处理,她抉择不来。忘记?她做不到。断绝关系?她更是无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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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
一如往常,边伯贤一早便等在了校门口,今天有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裴瑾言出来的要比平常早些,这时候校园里还没什么来来往往的人,边伯贤大老远便见着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的点动,走的也很是匆忙,显然没有听到她的唤声。边伯贤觉得奇怪,昨晚自己有特地约过她的,可她似乎完全没有停留寻人的意思。
一路跟着她,裴瑾言终于踏进一个场所,可眼前的“宾馆”两个大字深深刺痛边伯贤的眼,他不敢相信,努力劝服自己,现在是大早上的,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没有跟进去,她是他爱的人,要给予信任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灰暗处的念头愈发浓烈,扫不散,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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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洛瑶一路撇头向着车窗外,向后移动的景却是越来越熟悉,直到马场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才猛然想起今天是她和她曾今约定的日子。每年的今天,他们都会来这里赛一次马,只是每次,他都会输给她。
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经理牵来的是一匹陌生的白马。
“瑶瑶,怎么了,不开心吗?你平时可是骑得可欢了。”
看来那件事,他是选择了绝口不提。
“哥,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
“瑶瑶,我们今天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好吗?”
他的言语里似是带了祈求,可她选择毅然打断。
有些颠的马背上,他依旧风姿绰约,融着背后金灿灿的光,一起映入吴洛瑶的眼里。
“哥,你骑在白马上的样子,很美,可你不是我的王子。“

“够了!我说是,就是!“吴世勋终于不再忍耐,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全都表达在了低吼里。
“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对吗?其实从爸妈出事后,你就变了,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既然话题已经挑开了,那就让她一次性说完。”哥,你是我哥啊,我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明明不可以的……“
“你能带给洛瑶的只会是痛苦“”你和洛瑶,永远不可能“金俊勉的声音再一次徘徊进脑海里,吴世勋猩红了双眼,再也顾不得其他的,拉过她快步离开了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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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似乎总是漫长且磨人的。
良久,裴瑾言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门口,依旧是低头看手机的姿势。
手里传来的震动的迫使边伯贤收回已是在冒火边缘的视线。
“伯贤,对不起,我有些事耽搁了。“是一条语音,里面还带着微喘。
“阿言,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边伯贤压下心气,拨通她的电话。他还是希望,她能亲口告诉他。
“没什么,嗯,我直接过去就好了,路上有些堵。”
“好,注意安全,我等你。”
……
“入住人叫金俊勉,A大毕业生……”听到关键信息,边伯贤便挂了电话。
是他?他不是瑶瑶的男朋友吗?怎么会和他一起?阿言,你到底在做什么?
边伯贤一路失神,不知道闯过了多少个红灯,终于在一个路口被交警拦了下来,扣分交了罚款。
到达地点,边伯贤在车里呆了很久,知道确定心里的火被压制住了才敢下车往约定的包间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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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天,吴洛瑶再一次回到那栋储藏了他们太多太多回忆的别墅,里面的陈设依旧。这么一看,里面的每一个角落,竟都是她喜欢的模样。她还记得,这房子是他着手布置的。他对她的细心从不言表,却在她的生活里随处可见,只是,被她当成理所当然罢了。
一路没有停留的进了他的书房,是他居家办公的地方,他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出,尽管这个别人并不包括吴洛瑶,可她的确也没来过几次,房间的格局布置一点也不似他的风格,像是为了与整栋别墅保持统一一般。
只见吴世勋从保险柜里抱出一只箱子,不大,扁扁的一只木盒,依旧上着锁。里面是几个文件袋以及一块玉石吊坠。
吴世勋抽出其中两个,拿到了吴洛瑶面前,“我不是你哥,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吴洛瑶眼睛停留在收养证明上,耳朵里盘旋着吴世勋的话。这太过突然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关于这些,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是她二十多年关于哥哥的认知啊,就在这么一瞬土崩瓦解了?
“哥,这……你骗我的……对吗?”吴洛瑶拿着纸张的手止不住的有些抖,“你告诉我啊!说话啊!”
“瑶瑶,是真的。”吴世勋按住了吴洛瑶耸动的肩,又递上了他的出生证明,“这些,你迟早要知道的。”
“为什么现在要来告诉我这些?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的天天担心你不是很开心吗?吴世勋,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瑶瑶……”
“还有,叫你的人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是蠢,但脑子还没有丢。”吴洛瑶甩开吴世勋的手,摔门而出。
“瑶瑶,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房间里的光被关上的门全数卷走,吴世勋将自己蜷缩起来, 抱头躲在桌子下面。他又陷入了那段黑暗的记忆中,那段连梦里都已经很少的出现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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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你上午去哪了?“
今天的饭局相当的沉默,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他还是不甘心,他厌恨背叛,但今天的情况更多的是让他心慌。他从来都是掌控大局的人,还是第一次,因为不确定的因素让他如此慌乱。他的自信丢在了一个名为裴瑾言的女人身上。
“伯贤,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裴瑾言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的问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告诉他这件也许他可以轻易帮上忙的事,更不想对他撒谎,“我还有导师的项目要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阿言,我都看见了,为什么要瞒我?你和金俊勉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只这一句话便触碰到了裴瑾言的底线,这是莫大的不信任,是伴侣之间最忌讳的吧。
“阿言,现在重点不在这,回答我的问题。”边伯贤没有否认,绕过餐桌走到裴瑾言面前,拉过她的椅子面向自己,附身撑在了把手上。
“伯贤,别闹。”裴瑾言想要推开他,却毫无作用。“边伯贤,我和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了吗?“
“好,只要你说我就相信……阿言,我是男人,我会吃醋,以后……”
“边伯贤,交友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干涉。“果然是这样的措辞,裴瑾言一听便打断他。
边伯贤是上位圈待惯了的人,控制是已经融入骨血的东西,这一点,裴瑾言此时才幡然醒悟,可这偏偏是她最无法容忍的东西。
“阿言……”
“边伯贤,我真的有事,你放开我!”
裴瑾言从边伯贤的手臂下钻出,拎起包逃离现场,不想正面撞上推着蛋糕走来的服务生。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我带您去处理一下。”
“谢谢,不用了。”
其实小腹被撞的生疼,衣服上也沾满了奶油。拒绝只是不想将这么狼狈的一面展示给边伯贤,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在服务生的帮助下起身,裴瑾言便匆匆离开。
服务生从裴瑾言的匆匆背影上收回视线,便看见立在门口的边伯贤,“边先生,实在抱歉,我们这边立马重做,您看可以吗?“
“算了,不需要了,剩下的环节也都撤了吧。“
阿言,生日快乐……
说话间,边伯贤依旧注视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这句话,他准备了很久,却终是成了自己的喃喃。
门口伫立的人,身形里写满落寞,只剩大拇指慢慢摩挲着手里攥着的一串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