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陌桑的手心里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钻戒，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来。“小凝，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轻轻飘来，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我下意识地抽回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啦，我不想那么快成亲。”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太生硬了。

许陌桑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了起来，“那……待你十八岁，和我回神界，好不好？”

「还是不愿意吗？」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那枚戒指被他轻轻放在我的掌心，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暖意瞬间蔓延开来，真的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让人舍不得挣脱。我低头看着这枚戒指，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没吭声。

说真的，这五年的朝夕相处下来，我心里其实早有了一丝情愫。只不过那份感情更像是对兄长的依赖，而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可即便如此，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另一个提议：“如果那场大战过后，我还活着，那我就跟你回去。”

我自己清楚得很，我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但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敢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我不会让你死的。”话音刚落，许陌桑便把我拉进怀里，手臂环得紧紧的，仿佛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他另一只手轻轻揉着我的脑袋，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里发酸。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我的心却莫名泛起波澜。

这时，玥遥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凝。”她的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的味道。

许陌桑松开我，我们之间拉开了些距离。我红着脸看向她，“怎么了？”

“乐颜大人找你，说要带你去买衣服。”

“不去。”我不假思索地拒绝，眼睛瞥向别处，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玥遥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你还是去吧，毕竟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陛下说你莫要丢了她的脸。”

武则天这几年几乎没怎么见过我，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失落，不过很快被我压了下去。

“好吧，那我们走。”要是再惹她生气，她只会更加讨厌我。

玥遥化作一只兔子挂件，跳到了我的扇子上，我顺手把扇子挂在腰间，转过头看向许陌桑，“陌桑哥哥，我先出门了。”

“去吧，我等你回来。”许陌桑挥了挥手，目光追随着我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姐姐带我走进裁缝店的时候，我一眼认出了那个五年前给我做过衣服的裁缝。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夸道：“五年了，你居然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我对于这样的评价并不觉得意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我的容貌确实能称得上精致，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张天使般的脸庞背后藏着一颗恶魔的心。

“哈哈，凝凝，人家夸你好看呢！”姐姐搂住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裁缝，“开始吧。”

量完尺寸后，裁缝挑了两件她认为最适合我们的衣料递过来。我随手拿起其中一件试穿了一下，觉得大小倒是刚好合身，只是那颜色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

“有没有其他颜色的？这件太丑了。”我放下衣服，语气直白得有些过分。

裁缝连忙翻找起来，最后拿出一件蓝色的广袖裙递给我。我眼前一亮，立刻决定买下它，付了钱便转身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我十八岁还有三年。还能活多久？我想顶多也就三年吧。剩下的这段时间，我只想好好陪着师父和姐姐她们，哪儿都不想去。总觉得一旦离开，他们迟早会忘了我。

而我害怕被人遗忘，甚至恐惧这一点。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希望能加倍对他们好，不给自己留任何遗憾。

回到宫中的时候，锦瑟突然告诉我们一个消息——武则天准备在及笄礼当天安排选亲仪式。原本我也在选亲名单上，但我十岁那年与许陌桑定下婚约，这才躲过一劫。

黎落抱着我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凝凝，你真幸运！你和许陌桑定了婚约，不用参加选亲了！”

“可是……我不爱他啊。”我低声嘟囔了一句，拍了拍她的背。

锦瑟递过一张绢帕给黎落，“感情这种事，可以慢慢培养嘛。说不定哪天你就爱上他了。”

黎落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接受他吧？”

我苦笑了一下，脑海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我真的对着许陌桑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会不会把自己给恶心死？

这般廉价的情感，岂是我这种人该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