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般的剧痛唤醒了叶璇,胸口的吊坠炽热的燃烧着,将叶璇身上密集如被凌迟一般的伤口一点点修复。
“这里是哪里?”叶璇渐渐从昏沉中清醒,汗液如同蝮蛇般在额头上蔓延,辛辣的剧痛从额上传来,他猛的抬头,眼前的一切使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铁器的碰撞,骑兵对铁甲的践踏,激起海潮般的烟尘;熊熊燃烧的战旗和已死骑兵的血液如同跌落潮红的地狱,一个骑兵发现了他,嗜血的向他扑来。
铁骑上的盔甲透出死亡的森严气息,一柄铁戟向他挥斩而来,滔天的杀气俯冲直下,叶璇惊恐的做出了人类的应激反应,抬手妄图挡住铁戟,绚丽的刀光下,本该血溅战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猛虎般的力量被生生制住。
战马轰然落地,是一只洁白的手将他掀翻在地,因恐惧而被放大的心跳从叶璇的胸膛中传出,骑兵却如直面恶鬼一般,狂龙般的压迫将要粉碎他的脊梁,山海般沉重的灵压,使人无法抵抗,直击灵魂。
“怪物。”铁甲中的骑兵微微战栗起来,手中的铁戟被叶璇抽去,像是从筷子套中抽走筷子般轻松,下一瞬,鲜血涌出,骑兵的半个身子缓缓摔落在尘土中,叶璇的脸上溅满了鲜血,像是战场上的修罗,恐惧如流水般褪去,剩下的便是收割生命的狂喜,他忽而暴起,重踏在战马的铁甲上,烈阳的照耀下,叶璇如彗星一般坠在战场的中央,铁戟如风云一般拂过,骑兵的血液染红沙土,战马的嘶鸣撕裂天穹。
叶璇凭着本能在战场中穿梭,他是修罗是猛虎,所过之处,敌人只能如狂龙爪下的蝼蚁般倒下,铁戟被血水一遍遍洗刷,弧光在刀锋上跳跃,呈现青色的杀机。
几天前,叶璇还是一个在都市中苟延残喘的普通人。
“欢迎光临。”古朴的古董店大门被推开,叶璇从内间缓缓走出,不染尘土的长衫拂过,若不是脸上写满了焦虑,本以为是哪方仙人云游至此。
一个拄拐的老人缓缓进入古董店,淡漠的掠过叶璇,轻轻执起柜架上的一块铜镜,斑驳的手中铜镜被翻来覆去,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的川字纹愈加明显,浑浊的眼珠上上下下打量着叶璇,幽幽的说:“店不大,假货如此繁多,几十年前的叶家古董店跟现在比真是云泥之差。”
叶璇微微低下头,脸色暗淡,太爷爷那一辈的叶家,眼光何其毒辣,积累下的财富几乎横扫整个古董界,可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到他这一辈,叶家没落,只剩下这一间古董店和满屋子的假货。父亲急火攻心,要寻找东山再起的契机,至今下落不明。
老者蹒跚着步子,看到了叶璇素白胸口前垂下的吊坠,吊坠通体雪白,若不细看几乎要与肤色融为一体。这吊坠还是叶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可以说是整间古董店唯一的可以称得上古董的物件,老者用那只苍老的手缓缓举起吊坠,在灯光下照射,金色的裂纹如同丝线浮现在吊坠之上。
“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别断了叶家的基业。”老者将手松开,炽热的吊坠回到了叶璇的胸前,作罢,他转身向大门走去,在余晖中闪过便不见了踪影。
叶璇看着周围,陈旧的柜架可能比大部分古董的年岁都要大些,看罢,他执起胸前的吊坠,轻轻的抚摸着,好似久别的故人,白发相见。
“确认身份,叶璇,欢迎你订购本产品。” 一个冷漠的电子音传来,声音如有人在摆动锈迹斑斑的齿轮般沙哑。
“谁?”叶璇惊恐的向四周望去, 劣质的白炽灯散发出来的廉价光芒刺得他眼生疼,刹那间,绿色的数字从吊坠中涌出,千军万马的信息汇集成一个人形。
“我是你们理解意义上的,神明。”那人是光与影的结合,像是丛林中的虎豹,满怀危险却又无法捕捉,声音充满着诱惑的意味。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任何牛鬼蛇神在叶璇的心中只仅存于老人的故事和无厘头的幻想中,眼前这个人却又使叶璇有些动摇。
“我可以帮你,做到你想做到的一切。”光影逐渐向叶璇靠近,空洞的眼眶中毫无生气,却让叶璇仿佛被凝视灵魂一般的颤抖。
房间内陷入沉默,像是刚执行过枪决的刑场,那光影抬起‘手’向叶璇的面颊探去,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诉说整个世界的秘密。
‘咔吧’叶璇用力的向吊坠捏下,信息组成的人影轰然破碎,像是织到一半的布被丝丝缕缕的分开,接着又一齐涌入那炽热的吊坠中。
“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会得到你能想象的一切。”那光影的碎片在最后一刻又说出了令叶璇头皮发麻的台词,他瘫软在地,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嗓子中呜咽着不知在念叨什么。
叶璇挣扎着爬起来,无力的望向天空,回想起方才,那人影所说的话,头脑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叶璇的意识从回忆中又脱离出来,兵马嘶吼着向他源源不断的涌来,铁戟机械性的挥斩,飘渺的刀光和金属摩擦而击出的火花点燃了战场,太阳神的神威映照在叶璇杀气腾腾的身体上`,汗水浸湿了长衫,敌人的刀锋砍在上面如同炼钢锤敲击钢铁,他的身体发生了质的改变。手中的武器舞如满月,风随光而至,影从声而行,不可抵挡的势仿佛游龙,一遍遍重踏在脚下的战马上,一遍遍腾空而起。
他是战场之王,他的戟是乐器,他的咆哮是歌声,为敌人奏响最后的安魂曲。
蒸腾的汗液化作白色的雾气升上天空,束好的长发散落,俊秀的五官狰狞似鬼。仿佛跨过千年,士兵们演奏着「兰陵王入阵区」期待着北归的故人和那狰狞面具下的骁勇与妖冶。
戟折,无人敢进。
“放箭!快放箭!射死这个怪物!”其中的一个骑兵如美声歌手般嘶鸣着大喊道,如同直面恶鬼。之后的便是弓弩上膛之声,骇人的机械碰撞声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下一瞬,漫天箭雨宛若飞蝗般落下,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叶璇闭上眼睛,进入了那片混乱的,虚无的漆黑之中,思绪又回到了良久前的回忆中。
第二天清晨,古董店的大门被踢开,灰尘涌入房间,叶璇冷冷的看着门口脸色不善的三人。“你们要干什么?”叶璇淡淡的说,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父亲早些年借的高利贷至今还没有还,累计到多少已经无法想象, 一只布满刀疤的手猛的卡住他的脖子,一股甜腥味涌入他的口腔,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刀疤的主人开口说道:“父债子还,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说罢,将卡住叶璇喉咙的手放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叶璇踉跄着后退几步,勉强支撑住身子,腹部又挨了一拳。这哪里是要要债的意思,完全是严刑逼供,刀疤嘴角阴险的上提,手伸向叶璇胸前的吊坠。
“别碰他!”即使那里面住着不知名的诡异生物,但这吊坠依旧是父亲失踪前留给他的最后念想,叶璇用尽力气用那素白的手死死抓住那粗壮的手腕,刀疤猛的踢开他,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辨,叶璇死死握住吊坠,像是溺水者最后抓住的稻草。
“给我打!”刀疤说,像是狠狠打出一发子弹。两个打手冲上前,轮番痛殴着叶璇。
“好痛,肋骨被踩断了吧。”飘渺中,一个声音低低的说。
“我可以帮你,但你也要帮我。”那声音又说。
“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你会得到你能想象的一切。”
冲动中,叶璇想要答应,但好像答应了就会有什么改变。
“真可怜,帮你一把,副本开启!”那声音狂热起来,胸口吊坠随着他的语速剧烈的发热,叶璇的四肢百骸像是能量涌动一般,他缓缓站起,像是被支撑起的木偶。
那群人惶恐的退后,他们看见,叶璇的眼神变了,那是猎物变成了猎人的眼神!
‘彭’叶璇的拳头仿佛攻城锤牢牢的砸入了刀疤的胸膛,断裂的胸骨如刀锋插入了刀疤的内脏,叶璇闭上眼,,就如同睁眼白昼,闭眼黑夜的烛龙,世界瞬间陷入了肃杀的黑夜。在不确定的刹那黑暗中,淡淡的光斑从二人的背后涌出,被纳入了叶璇的十指之中,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更像是神明。
“你,你给我去死!”刀疤还没有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使他的心脏如抽水泵一样又疯狂的跳动起来,一颗黑色的手雷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叮’保险栓从中脱落,撞击在地上。
“系统监测到危险,准备进入副本。”冰冷的电子音传来,叶璇的身体一点点化作绿色的数字,无形中,一股力量撕开了时空,数字被吸入,叶璇惊恐的向外看去,时间仿佛被拖慢了,一个老者站在刀疤旁轻轻敲击即将爆裂的手雷,爆炸的威力又‘活’了过来,碎片划过叶璇的额头,意识也陷入了模糊。
箭雨从叶璇的身边穿过,一张看不见的屏障将时间停止。叶璇下意识挥手,箭雨调转了方向,无形中,似乎无数张弓开如满月,箭雨被硬生生送了回去。
叶璇,在这个不确定的蛮荒世界中,他一个人便是千军万马!
敌军尽数歼灭,在太阳升起的东方,另一处军队快马而至,军队中是清一色的黑马,叶璇的嘴里低低叫出一个名字;“黑龙义从。”话音未落,身体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飞扬的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