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俊勉番外《玉殒》

民国二十四年冬，金俊勉在镜湖畔醒来。

青玉扳指碎在掌心，棱角刺进皮肉，血珠顺着掌纹滚落在残雪上。他怔怔望着那点猩红，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翻涌着铁锈味。怀表躺在不远处，玻璃表盖碎了，停驻在子时三刻。

金俊勉"又失败了啊..."

他抹去唇边血迹，忽然轻笑出声。

雪粒簌簌落在肩头，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金俊勉摸索着拾起怀表，指尖触到内盖照片时猛地一颤——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面容正在褪色，像被水浸透的墨迹，渐渐模糊成苍白的影。

这是第七次了。

七次逆天改命，七次在子时镜湖畔醒来。每次都会忘记些事情，比如现在他已经想不起，为何执意要复活一个死去三年的人。

金俊勉"佩兰..."

他摩挲着怀表边缘的刻痕，那里本该有行小字，如今只剩凹凸不平的金属表面。雪越下越大，远处女中校园的轮廓在夜色中模糊，像幅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表盘上。金俊勉诧异地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在哭。

回到藏书室时天已微明。金俊勉点燃油灯，从暗格取出檀木匣子。匣中黄绢上躺着半片干枯的白绒花，花萼处缀着细小的贝壳。他咬破食指，血珠滴在花瓣上的瞬间，整朵花突然剧烈颤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金俊勉"再试一次。"

他对着虚空呢喃，不知是说给谁听。

铜镜里映出他憔悴的面容，左眼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金芒。金俊勉缓缓解开衣襟，心口处的血色符咒已经蔓延到锁骨，像株妖异的红珊瑚。这是第三次反噬的痕迹，当时他差点被周佩兰的怨灵撕碎魂魄。

万能玩家4"值得吗？"

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浮现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她歪着头，发梢滴着水

万能玩家4"为了个不爱你的人。"

金俊勉猛地抬手扣住镜面：

金俊勉"住口！"

万能玩家4"你心里清楚。"

镜中少女的影像扭曲起来，变成个模糊的影子

万能玩家4"你真正想复活的是谁？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那个人..."

铜镜炸裂的巨响惊飞了檐下麻雀。金俊勉喘着粗气站在满地碎片前，右手鲜血淋漓。某个早已被遗忘的画面突然闪回——有人曾在雨夜为他包扎伤口，指尖温度灼得他心口发烫。

金俊勉"是谁..."

他跪下来一片片拾取镜片，锋利的边缘割开皮肉

金俊勉 "到底是谁..."

雪停了又下，藏书室的灯亮了七天七夜。第八天清晨，金俊勉摊开掌心，最后一块血玉在晨光中化为齑粉。他怔怔望着指间流散的朱砂色粉末，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说过要带他去看西湖的雪。

金俊勉"原来如此。"

他低笑着将粉末撒向窗外，看它们混入新雪

金俊勉"这就是天罚。"

怀表里的照片彻底消失了。金俊勉站在镜湖畔，看着工人们填平最后一块土。锁魂镜将永远沉在湖底，连同他那些被天道抹去的记忆。

转身时，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金俊勉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轻笑，那声音说：

张忆雪"金老师，您睫毛上落了雪。

他回头望去，只见满山寂寂，白雪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