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只恨自己这孩童身体步子迈不大,等跑到门前时蓝忘机已经缓缓回过身,树根处的血痕也被他用灵力抹去,而面上除了苍白病色外可谓滴水不漏。
“魏婴。”蓝忘机一怔,快步走到他面前,单手将他抱起道,“为何不穿鞋。”
令人沉沦的檀香再一次把魏无羡围绕,这一段从屋门到卧床的路,他刚刚跑了一趟,现在又被蓝忘机抱着大步流星的走回去。
抱放在床上,关门,关窗,掖被子。
“多睡会,养足精神。”蓝忘机也在榻上躺下。
魏无羡在被子里翻滚了两下,用后背对着蓝忘机,他听着那人渐渐平缓的呼吸声,不自由主把身子往蓝忘机那边越挪越近。
好想凑过去闻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清冷的木香,却偏渗出一丝甜味儿来。
“汪!汪汪!”冷不丁的狗吠声划破静夜。
“嘶。”魏无羡猛得一哆嗦,他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来。谁知这狗儿在晚上开起了相亲大会,一个叫来数个应,一时间整个村的狗都吠了起来。魏无羡吓得七窍生烟,他此时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附身这三岁小童身上让他恍如回到幼时,被恶狗追赶的恐慌,被犬齿利爪刺入骨肉的钻心疼痛,连着根埋在心底的恐惧一下子回归身体。
他挣扎着想转过身子扑在蓝忘机身上,可是从脚底到头顶心都是麻的,动不了。牙齿打着颤音,发出极度恐惧时的“呜呜”声。
魏无羡绝望地试图把身子蜷缩得更紧一些,这时一只胳膊担了过来,起初是轻轻的一点压力,然后那只略显冰凉的手碰到了他握紧的双拳。那只手又稳又大,单手便把他小小的双拳握住,大手的手指轻抚了几下魏无羡的小拇指,然后胳膊用力把他拉向自己。
魏无羡喘着粗气,感受到背部贴上了一个紧实的胸膛,那只胳膊带来的压力越来越重,把他紧紧箍在一小方清冷檀香里。
“蓝,蓝湛……”他呢喃着张开双手,死死抓着蓝忘机,心脏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他翻过身面对蓝忘机,把整个身体以一种依赖的姿态伏在他胸口。
蓝忘机闭目仍似睡着,他任由魏无羡把不安和恐惧编织的狼狈彻彻底底地蜷缩在他臂弯里,他听着魏无羡用极小的声音一声声喊着“蓝湛,蓝湛。”
魏无羡抱着蓝忘机一侧肩膀,头挤在他颈窝里,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外面那些恼人的犬吠都消失了,他仿佛穿着和蓝忘机相似的白衣,站在一叶孤舟之上,两侧的景色不是云梦,更像是几年前出游时路过的姑苏。有清甜的女声用方言叫卖着“新鲜的枇杷,小郎君尝一个不啦,不好吃不要钱的咧。”
蓝忘机修长好看的睫毛突然轻颤,他听到魏无羡似自言自语般:“蓝湛,吃枇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