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完全升起。

“你在做什么？”

“哦。”她甩了甩自己五彩的鬃毛，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我在种树。”

她向我展示了她挖的洞和躺在其中的黑色种子——来自她昨天吃的那两个苹果。

“这里是沙漠。”我说。

“是的。”她小心翼翼地用沙子填平了坑洞，“她会发芽的。”

“不会的。”不用想，这里只有沙子，不可能长出苹果树的。

“但她会发芽的。”她用蹄子拍了拍地面，试图让其更平整一些。

“你怎么知道？”

“你的老苹果树告诉我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说，“她说这里以前有许多树。”

“可现在这里是沙漠。”我有点儿不耐烦了。何况，我不记得这里曾经的模样。

我的记忆只有一滴一滴地收集露水，从深井里费力地取水，给老苹果树浇水，大半天躲在屋子里避暑，夜里到周围走走，还有数那些星星，这是我一天要做的全部事情，这就是我的生活。

没错，这就是我的生活。

“这里从来就是一片沙漠。”我提高了声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

“······”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了老苹果树下，伸出蹄子去抚摸树干上时间留下的褶皱。

“时间不会撒谎。”

是啊，也许过几天她就明白了。沙漠的未来只有沙漠。

“现在我还得给那些种子浇些水。”她说。

“那就来帮我收集露水吧，时间不多了。”我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说。

“嗯。”

······

谁不曾希望沙漠里也能长出森林，只是我认清了现实：这里是沙漠，希望只是痛苦的延续罢了。

沙漠的生活已经让我几乎不堪忍受了，心灵的痛苦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于是，我掐断了痛苦的根，连同希望的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