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考试周的。倒不是说考试的内容有多难,而是因为每考完一科,赫敏一定会在旁边不停地翻教材并和她对答案,一边翻来覆去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我应该再多写一点的!”
“哦,我怎么会这么蠢,竟然没想到这个!”
“我觉得那道题我一定会被扣分的!”
……
“赫敏啊,如果哪天我发现自己患上了考试恐惧症,那一定是因为你。”从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出来,赫敏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与莱西娅讨论起了刚才的考试题。
“别说傻话,莱西娅。”赫敏看了她一眼,“我不跟你讨论,难道要跟那两个家伙讨论吗?饶了我吧,看看他们两个的状态!”
赫敏说着,一边朝身后的哈利和罗恩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罗恩正在兴致勃勃地和哈利讨论着午餐可能会有什么食物,以及再考几科之后就可以进入放假的状态,他看上去完全不会因为自己考得可能不太理想而烦心。
而哈利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对罗恩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时不时地抬手揉一揉自己的额头。
自从出了那晚禁林的事情之后,哈利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莱西娅几次想安慰哈利让他宽心,但是她发现如果一个人不是身在其中的话,做一些事情也是力不从心,她说的话在哈利看来可能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毕竟她对于这些事情了解的、参与的都太少了。
午饭有莱西娅最不喜欢的炸鱼,她只是胡乱地吃了一些烤土豆和火腿,就被赫敏拉着一头扎进了图书馆。
下午要考的是魔药学,可以看出,就连被认为是全班最有可能制作出完美药剂的赫敏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你觉得斯内普教授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往图书馆去的路上,赫敏担心地问。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疥疮药水,我们已经做过太多次这个了,不是吗?”莱西娅想了想,随口提了一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遗忘药水?”
赫敏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哦,但愿可别是这个!它的步骤简直复杂得要命。”
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两个人还是利用中午的时间认认真真地复习了遗忘药水的制作步骤。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下午的魔药学考试上,当莱西娅和赫敏看到考试的题目竟然真的是“制作遗忘药水”时,两个人隔着卡桑德拉和罗恩远远地对视了一眼,险些发出惊喜的呼声。
“你们竟然猜中了考试题!?”
晚餐的时候,罗恩塞着满嘴的鸡腿震惊地叫道。
他似乎是想要用对着鸡腿发泄怒火的方法来抹平自己下午在魔药学考试的过程中受到的心灵创伤,那种被大蝙蝠紧紧贴在身后观察的经历,只要稍微回想一下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我可是提醒过你的,罗恩,是你自己说复习魔药还不如睡觉。”赫敏白了罗恩一眼。
罗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觉得下午考试的时候自己的某个步骤可能做错了,他的遗忘药水最后散发出一种像是煮烂了的卷心菜的味道。
“午睡的又不只是我一个!哈利、纳威、西莫和迪安中午的时候都在寝室!”罗恩不服气地回嘴。
“那是因为哈利需要休息!他——”赫敏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她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罗恩的对话,于是松了口气,转过头去专心吃起了晚饭,不再和罗恩争论。
晚饭过后,所有人都回到了休息室。
明天还有最后一门魔法史的考试,这也就意味着,过了明天之后,这个学期就结束了。
莱西娅靠近壁炉坐着,桌上的书翻到了妖精叛乱的章节。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自己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复习中去,一想到过了明天之后自己就可以疯玩上整整一个星期——成绩在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公布——她就不得不拼了命地克制住自己想立刻就把所有的教材都丢进壁炉里烧掉的冲动。
“莱西娅,你觉得《狼人行为准则》需要背下来吗?”赫敏在旁边一边看着教材,一边核对自己的笔记。
看着赫敏认真的样子,莱西娅哭笑不得。
谁会去在意魔法史这种考试,随便写写编编就可以了嘛……能把神经这样绷紧到最后一刻的也就只有赫敏一个人了。
这时候,一只学校的谷仓猫头鹰顺着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落在莱西娅面前的桌子上,抬头看了莱西娅一眼,似乎在确认眼前的收信人,然后抬起右脚,上面系着一个信封。
莱西娅迟疑着将信封解下来,猫头鹰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又扑腾着翅膀从窗户飞走了。
拆开封口用的火漆,从信封中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的落款让莱西娅惊讶不已。
“竟然是奇洛教授?”
“他找你干什么?”听到莱西娅的自言自语,赫敏不解地皱起眉毛。
“……我也不太清楚。信上面说是因为一些考试的事情,大致意思是我的考卷出了问题。”莱西娅说着,把信递给赫敏,“他让我明天魔法史考试结束之后到办公室去找他。”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莱西娅竟然在赫敏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羡慕?
“我的天啊,赫敏,你不会是也想去奇洛教授的办公室做客吧?难道你喜欢闻大蒜的味道?”她震惊且无语地问。
赫敏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我只是觉得,无论如何,能跟老师们多多交流总是好的。”
说完她转过头,继续把头埋进了教材里。
莱西娅则继续盯着手里的信,陷入了沉思。
有关奇洛教授的种种都开始在她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在走廊里被问到问题时的奇怪反应、斯内普莫名其妙的警告、半夜里奇洛和斯内普鬼鬼祟祟地一前一后进入禁林、哈利他们有关斯内普想从奇洛口中逼问出得到魔法石的办法的猜想……
“格、格林格拉斯小姐,你对黑魔法感——感兴趣吗?如果你想学——学得更好,一定要、要像我一样,把自己剃、剃、剃——成光头——”奇洛说着,解开缠在头上的头巾,露出一个鸡蛋一样光亮的头……
“……我的天呐!”
莱西娅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眼睛似乎被刚才奇洛的大光头闪花了,用力地揉了几下,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自己正坐在魔法史考试的教室里,刚才的情景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莱西娅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朝着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同学以及坐在讲台上一脸迷茫的宾斯教授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口型,尴尬地把脑袋埋进试卷里。
魔法史这门课简直就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算不听宾斯教授讲课,只要坐在这门课的教室里,不管做什么,她都能在十分钟之内进入梦乡。
当魔法史考试结束的时候,教室里所有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欢呼了起来。大家看上去都畅快至极,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开始谈论起暑假的规划。
“嘿!哈利,打起精神来,我们要等到一周以后才会知道自己考得有多糟糕,没必要现在就为这个操心!”罗恩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地抻了个懒腰,“再也不用复习了,多好啊!”
“你明知道哈利不是在担心这个!”赫敏白了他一眼,“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考试,你可以祈祷自己全部的科目都不及格,那样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复习了。”
罗恩还想回嘴,忽然注意到收拾好书包的莱西娅正准备离开教室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
“嘿!莱西娅,你去哪儿?不跟我们一起吗?卡桑德拉去找弗雷德和乔治了,我们一会儿会在黑湖旁边会合。”他叫住莱西娅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我要去奇洛教授的办公室,我的试卷似乎出了点问题。晚餐的时候见吧!”莱西娅对三个人笑着说,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几分钟后,莱西娅站在奇洛的办公室外,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因为隔着门就能闻到里面刺鼻的大蒜味,而且似乎比教室里的更加浓重。
许多学生都不相信奇洛像他自己讲的那样曾经在罗马尼亚遇到过吸血鬼,但是莱西娅觉得这多少有几分可信,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每天让自己闻起来都像是一颗行走的大蒜。
不过奇洛这人怎么看都不正常……
敲了几下门后,隔着门传来奇洛磕磕巴巴的声音:“请、请进——”
莱西娅忍住想要捏鼻子的冲动,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扮非常……有万圣节的氛围。墙上挂着各种蝙蝠形状的装饰物,这让整个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蝙蝠洞穴。办公桌的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趴着的是奇洛平时上课时抱在手里的那只变色龙。
奇洛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批改学生们的试卷,见来人是莱西娅,脸上浮现出一丝有些古怪的神情。
“请坐。”他用目光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紫色扶手单人沙发。
莱西娅在沙发上坐下,有些不安地抱着自己的书包,问道:“教授,请问我的试卷有什么问题吗?”
从莱西娅推门进来的时候起,奇洛就一直在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这让她感觉有点儿毛骨悚然。
那种眼光让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黑魔法防御教授,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面前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似乎是另一个人。
“没有问题,恰恰相反,你考得非常好。你的答案囊括了所有要点,并且还包含了许多我在课上没有讲过的内容。”奇洛说着,笑了一下,“格林格拉斯小姐,看来我想得没错,你在这方面的确有些天分。”
莱西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奇洛竟然不结巴了。
刚才的一段话他非但说得超乎想象得流利,而且那种语气……她没办法形容,让人有一种想打冷战的感觉。
看到莱西娅目瞪口呆的样子,奇洛发出低沉沉的笑声,又继续说:“你和你的祖母一样,在这方面都继承了勒弗罗伊家族的天赋。”
听到他提起希斯特利亚,莱西娅立刻警觉起来,攥紧了书包的带子,向他投去戒备的目光。
奇洛对她的敌意并不在意,而是继续不慌不忙地说:“你的祖母曾经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像我一样。但是她只做了一年就离开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她在一年后去世了。”莱西娅感觉喉咙干涩,哑着嗓子回答。
“的确,令人惋惜。”奇洛点点头,“但你所说的这些只是表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莱西娅的眼睛,仿佛蛊惑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