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奥斯汀夫人的吩咐,莱西娅和卡桑德拉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房子后面的花园里清除地精。
这是莱西娅第一次见到地精,那是一种用手就可以抓住的生物,皮肤很硬很粗糙,脑袋光秃秃的,长得活像是个大土豆。
当莱西娅第一次抓住它时,它疯狂地对她又踢又打,最后甚至用牙狠狠地咬了她的手指。
莱西娅惊呼一声,一甩手就把它扔了出去。那只地精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找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树洞“嗖”地一下钻进去不见了。
“其实它们挺好玩儿的,是吧?”
卡桑德拉一口气把三只地精扔出了院子,回头看看莱西娅正仔细检查着手指上的牙印,忍不住笑着说:“放心吧!这东西没有毒的!它们只是喜欢祸害院子里的植物,不过我从来没指望我家的院子里能长出什么好看的花,妈妈从来都不太会侍弄那些娇嫩的植物。”
当她们两个沾了满手的泥土回到屋里时,奥斯汀夫人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跟地精斗争了大半天的莱西娅这时候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而卡桑德拉却看起来不怎么饿的样子,因为在奥斯汀夫人补觉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把莱西娅从家里带来的甜饼吃了个精光。
当五斗橱上的旧收音机里传出歌声的时候,莱西娅正在切一根烤香肠。
“天呐,又是赛蒂娜·沃贝克!”卡桑德拉“啪”地一声把手里的刀叉拍在桌面上,快步上前关掉了收音机。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的歌。相比之下,古怪姐妹要好太多了不是吗?”卡桑德拉一边说着一边又给自己添了一杯牛奶。
“对了,你可千万别在韦斯莱夫人面前这样说啊,她会不高兴的,赛蒂娜·沃贝克可是她最喜爱的歌手。”她叮嘱莱西娅。
莱西娅点点头,然后又想了想,问道:“我们要怎样去陋居呢?不会还是用飞路粉吧?”
说实话,莱西娅对飞路粉的印象比飞天扫帚好不了多少,现在想起那种在壁炉的通道里翻腾旋转的情形,她仍然觉得胃里十分不舒服。
“如果你不想用飞路粉的话,我们可以步行过去。我们在白鼬山脚下,南面有一个村庄,名字叫奥特里-圣卡奇波尔。从村子里穿过去,再走一段路就能找到陋居了。”卡桑德拉笑着说,“小莱西,我知道你恐高,没想到你连飞路粉都害怕呀!”
莱西娅尴尬地扁了扁嘴,不得不承认,她很不喜欢那种感觉。
“说起来,这一点倒是很像你的母亲呢。”坐在一旁的奥斯汀夫人忽然开口,“伊芙琳她也很不喜欢用飞路粉旅行。她曾经说过,相比之下,她宁愿选择飞天扫帚。”
霍普金斯夫人的话让莱西娅和卡桑德拉都感到十分惊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她们两个这才忽然想起,原来奥斯汀夫人与莱西娅的父母是同一届的学生。
“您和他们——就是我的父母——你们是朋友吗?”莱西娅问道。
奥斯汀夫人摇摇头:“我在赫奇帕奇,你的父母在格兰芬多,我们并不经常见面。而且伊恩和伊芙琳在学校的时候属于那种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被数不清的人簇拥着,想接近他们也并不容易。”
“风云人物?”莱西娅有些惊讶。
“没错。他们两个是非常典型的格兰芬多,喜欢冒险、打破常规,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违反校规的事情。”
奥斯汀夫人笑着说:“麦格教授对此一定头疼死了,我记得她曾经在和邓布利多聊天的时候说过,自己从来没带过那么难管的学生,就好像全世界的问题学生都集中在那一届的格兰芬多了。”
她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块烤香肠,又补充道:“那个传说中的男孩儿、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也是你们的同学吧?他在学校表现得怎么样?是不是经常遇到麻烦?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一定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天赋。没错,他的父亲母亲也是我们那一届的学生,尤其是他的父亲詹姆·波特,可是麦格教授眼中的头号问题学生呢。”
莱西娅和卡桑德拉面面相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詹姆·波特还纠集了一个小集团,整天在学校里到处惹麻烦,有时候甚至会把学校搅得天翻地覆。但是莉莉·伊万斯——就是哈利的妈妈——可就不同了,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是个标准的模范学生。”
“哦,对了——”奥斯汀夫人看向莱西娅,“她和伊芙琳的关系似乎挺不错的。”
“那这样说来,莱西娅的父亲和哈利的父亲关系也很好咯?”卡桑德拉插嘴问道。
“亲爱的,人情关系可不是靠公式能推算出来的。”奥斯汀夫人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嗓子。
“你可不能因为莱西娅的母亲和哈利的母亲关系好,就推断说他们两个的父亲关系也一定很好。事实上,伊恩和詹姆的关系并不那么和谐——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甚至有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的关系可以说是很糟糕。”
“……呃,哦,原来是这样……”卡桑德拉飞快地扫了莱西娅一眼,有些窘迫地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奥斯汀夫人笑眯眯地打量了卡桑德拉一眼,然后又转向莱西娅,继续回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与伊恩和伊芙琳关系最好的,应该是一个拉文克劳的男生,名字叫格里沙·沙菲克的,他们三个人还曾经一同接受过《霍格沃茨月刊》的采访呢。”
奥斯汀夫人说到这里,眼睛一亮,显然这是她个人最喜欢的话题。
“《霍格沃茨月刊》你们知道吧?就是赫奇帕奇学生主编的校刊,虽然并不是官方刊物,但邓布利多本人却特别喜欢。”
莱西娅与卡桑德拉闻言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她们二人所看过的《霍格沃茨月刊》上刊登的多半是些花边八卦和某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违反校规的行为,没想到邓布利多竟然会是这样一份刊物的忠实读者。
奥斯汀夫人对此明显感到十分骄傲,继续道;“伊恩和伊芙琳、格里沙、詹姆和他的那帮好朋友们,都是《霍格沃茨月刊》的常客,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这些负责人当时甚至达成了一个共识:如果下个月不知道该刊些什么样的文章,就去找他们几个,绝对能挖出素材。在这方面,他们几个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卡桑德拉听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刀叉都掉在了桌面上。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莱西娅,后者脸上也挂着无比惊讶的神情。她猜到莱西娅的祖父母和父母应该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却没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出名的。
“没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西里尔的父亲上学的时候竟然也是个问题学生,这听上去简直就跟弗雷德和乔治没什么两样嘛!”卡桑德拉灌了一口加了蜂蜜的牛奶,仿佛是在给自己压惊。
而一旁的莱西娅内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些惊讶、激动、喜悦、骄傲、还有些害怕……
在来之前她万万没想到会从奥斯汀夫人口中获得如此多有关她的父母的珍贵回忆,而且她的父母与哈利的父母和西里尔的父亲之间竟然存在着这样紧密的关系,就像是自己与哈利和西里尔一样,这让她不由觉得一切也许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她开始越发能感受到,自己的父母是真的在霍格沃茨这所学校里学习、生活过,他们曾经十分鲜活、甚至光芒四射、耀眼夺目过。
她找到了让自己能与他们相互联系的媒介,那就是与自己同样在霍格沃茨学习和生活哈利和西里尔。这种媒介带给她的真实感让她确信,她的父母并不只活在别人的记忆和叙述中,他们与自己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而且会一直存在下去,不会因为生命的逝去而中断。
同时,她又想到了那个杀死她的父母的人,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同时也是杀死哈利父母、毁了他的家庭的人。
然后她又想到了奇洛、想到了自己前不久才刚刚侥幸从可能致命的危险中逃脱、想到自己对邓布利多的怀疑、想到表面上平静安宁内里却可能暗藏汹涌的霍格沃茨……
“只可惜之前那些《霍格沃茨月刊》的原稿和剪报都被我烧掉了,要不然还能拿出来让你们开开眼界,现在你们看到的《霍格沃茨月刊》和我们那个时候简直有云泥之别,内容可单调乏味多了!”奥斯汀夫人满脸骄傲地说。
然后她伸出手,在莱西娅的手背上拍了拍,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刚才有些表情失控,语重心长地说道:“话说回来,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对吗?”
莱西娅回过神来,也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奥斯汀夫人看了一下老爷钟,想到晚上还要去部里值班,便三口两口地把已经凉掉了的半根香肠吃完,又一口气喝掉杯子里剩下的牛奶,用餐巾擦了擦嘴,把自己的空盘子送进了厨房的水槽。
“晚饭要吃光,不许浪费。”她说着拍了一下卡桑德拉的头,“我得赶紧走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还有没有突击检查,希望梅林显灵吧,让那些只用坐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的家伙们也体量一下我们这些跑断腿的基层员工。”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大门旁边,从衣帽架上取下长袍披在身上,又再三叮嘱卡桑德拉吃掉盘子里的青豆和胡萝卜,然后才推门出去。
大门在她身后关闭,莱西娅又听到了早上奥斯汀夫人出现在门外时的“啪”的一声,然后门外就没了动静。
“幻影移形,感觉是不是很帅?”卡桑德拉在一旁说道,一边把盘子往前一推,做出一副绝不要吃这些青青红红的东西的姿态。
“可惜我们要等到17岁以后才能学习,而且幻影移形太危险了,据说有不少人在练习的过程中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分家了。”
莱西娅听得头皮发麻,看着面前盘子里被切成两截的烤香肠,顿时就没了食欲。
看来她想的没错,巫师们的出行方式果然没有一种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