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告诉江时枳她的病情,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开始慢慢记不起日子来。
只能通过观察小窗户外面的树,来确定这是什么季节,确定陈立农是不是该回来了。
在这漫长而又无聊的时光里,写一份遗书倒成为了她唯一的牵挂。
只可惜身体太差了,笔都拿不稳,好不容易写了几个字,又会昏昏沉沉睡过去。
是一月,到了陈立农回来的日子。
他临时去了一家市内非常好的花店,买了一束很新鲜的白玫瑰,想着等到看到江时枳之后能够让她开心一下。
结果一进到病房就看到沉沉睡着了的女孩子,还有小桌子上的纸和笔。
他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儿,把白玫瑰插到花瓶中之后,就要收拾一下。
然后不小心看到了两个大字。
《遗书》
气儿不打一处来,他摇了摇沉睡的女孩子,想让她快点醒过来。
江时枳“嗯?”
江时枳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就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江时枳“到冬天了吗?”
陈立农“你先给我解释一下。”
陈立农“这是什么?什么叫遗书?”
很暴躁的一句话,她叹了口气,看起来也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病情越来越严重啊,没办法,为了不突然离开造成遗憾,只能笨拙地写下一些东西。
江时枳“就是和你想的一样。”
陈立农心里难受,没多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抱住了女孩儿。
他在哭,在颤抖。
陈立农“我不许你死。”
陈立农“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
“家人”这个词,对陈立农来说,意味着太多太多。
从江时枳小时候来到家里的那一刻,一直到她生病住院,在医院里憔悴成那个样子,他也一直没有用“家人”这个词来施舍她半分。
但在刚才,他看到了遗书,看到了上面凌乱的字迹,才想起来,这份缺失了很久的来自家人的爱,这些年一直是江时枳来填补。
她如果离开了,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所有至亲。
江时枳“我没有那么坚强,我战胜不了病魔的。”
江时枳只是淡淡地应答。
一开始真的觉得有希望,并且非常乐观又开心地生活,可是越到了后来,反而不够乐观了。
她看到了有了可以照顾陈立农一生的女孩子,看他们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既然牵挂着的那颗心都已经放下来了,活着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陈立农“没关系,我现在马上就要毕业工作了,等我有了能力,我就请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
陈立农“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江时枳“这些根本都不是重点。”
陈立农虽然早已成年,但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思。
江时枳“我不想让你请最好的医生给我看病,也不想作为一个负担拖累你。”
江时枳“以前对生活的一点点希望,就是在盼望你能够找到一个能够照顾你一生的女孩子。”
江时枳“现在你找到了,我活着也没有太大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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