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盛大的颁奖台上,最热烈的掌声中,季向空向全世界宣告了自己的热恋。
那天,季向空在人声鼎沸的欢呼声中,望向了他的恋人。
在浪漫与爱的金色雨里,宣告了他的恋人。
在惊讶与祝福的目光下,拥抱了他的恋人。
回首无数次的笑与泪,无数次的被质疑,被嘲讽,被辱骂,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那些淹没在人海的夸赞,表扬,欣赏,也在这一刻直冲云霄。
他觉得这就是幸福。
而今时隔七年,季向空仍觉历久弥新,甚至能久违的感受到最纯粹的热爱。
他爱邱樱,也爱巅峰。
似是想到了什么,季向空轻轻笑了一下,勾起的狭长眼尾带着怀念,他伸手接住一片悠悠雪花。
撑着身子的左手下,白色的花岗岩早已不再熠熠生辉,昨夜狂风交织的痕迹还在,零星枯枝败叶。
距离那次告白已经过了七年。
七年了啊……
当初凭着一腔热血与爱意,以为找到了余生的寄托。
雪花消融在掌间,季向空抬头望了眼不远处连片的田野,再远一点就是生长着常青树的山丘,他忽而又低低笑了声。
田间白鹭,远山青黛,倒也是一幅好画。
经年往事回头看,不过年少轻狂不懂收敛,又恰在最肆意张扬的年纪,遇上最温柔炽热的爱。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木板围成的栏杆,大门处,有人迎雪而来。
“季向空,你果然躲这来了!”那人仰头看他,脸上得意的笑,好像找到他就是一种胜利。“跟我回去吧。”
季向空转过身,视线扫过他上挑的眉梢,“怎么,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么快就想我了?”
冬日严寒,阵阵冷风吹得人直发抖,饶是这样裴熙也被季向空三言两语勾起了一丝火气。
“你的脸还要不要了?”裴熙说话向来藏着三分锋利,是他在赛场上所向披靡的胜利给他的底气,但在某些情况下那锋利又会化作蒙蒙细雨,如春天一般温润。
“孙哥跟我说联系不上你,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看见你的影子。”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想知道?先让我进去,外面冷死了。”说着,裴熙缩了缩脖子,下巴埋在高领的毛衣里。他穿的不算薄,里面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及膝大衣。
雪还在飘着,掠过季向空眼前,他轻声道:“门没锁,进来记得关门。”
裴熙关上大门的第一时间不是上楼,而是将一楼客厅稍稍打量一遍,才踩着楼梯上去。
一楼家具多是以前木质工匠所做,似乎停留在上个朴素的年代。二楼多了些新置器物,由于颜色相仿形制相似,也就不显得突兀。
季向空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为裴熙倒好一杯热乎的茶放在左边,见他换好鞋走来,递给他一个雾蓝色毛绒绒的热水袋:“喏,暖暖吧。这可是弥雅给我买的,你真是幸运。”
裴熙坐在他左手边,一手接过,一手握在杯柄托起茶杯,试探地抿了一小口,缓缓喝完茶,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怎么,这是准备养老了?”
“是啊,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不开始好好爱惜身体。”季向空感叹道,他将沙发右边的粉色热水袋拿过来暖手。
“说的你比我大多少似的。”
客厅与阳台的门关着,屋里也开了暖气,这会儿裴熙也不再冷的发抖,他顿了顿,又说:“孙哥叫你回去一起过年呢,你就这么一直待在这里?”
季向空挑眉,眼里是裴熙许久未见的嚣张得意,像是春日消融的冰,含情脉脉充满灵性。他说:“别给我扯话题,快说,你是从哪知道的我家地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我可告诉你啊,别得寸进尺。不然等会弥雅回来赶你走,我可不留你。”季向空暗暗咬牙,威胁他道。
谁知裴熙不仅不慌,还对他轻蔑一笑,眼角眉梢都露着欢喜反问到:“你猜我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地址的?”
这里不算偏僻,但也绝算不上知名。对于在大城市里待惯了的人来说,也可以说是“穷乡僻壤”。知道季向空老家的,也就那么两个,一个是傅弥雅,自小和他一起长大,至于另一个……
就是他后来招募的巅峰“上单”了。
季向空有些无奈,“是弥雅啊。”
裴熙这家伙提起弥雅不慌不忙,还这样问,季向空要是还不知道谁说的,那就是傻了。想到这,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弥雅之所以告诉裴熙地址,是为了他。
以往逢年过节,他们都会和孙泽毅舒雯在一起,而今年因为某些原因,为了身边人不受影响,弥雅和他不便出现在群众视野里。
所以他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来,等过阵子再跟大家说。但他没想到弥雅会告诉裴熙地址,不过这样也好,孙哥应该不会那么担心了。
电视还在播着今年火出圈内的古言权谋剧,据说明年还会在国外上市。
裴熙见季向空笑得温柔宠溺,坏心眼的取笑他,“怎么,躲着大家当逃兵这么开心啊!”
闻言,季向空作势要打人,边打边说:“什么逃兵,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么,我和弥雅今年回老家。”
裴熙向右一偏,季向空那一掌便落了空,楼下适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季向空!”
“哎!”季向空忙跑去阳台,“怎么了这是,谁惹了我们大少爷?”
“院里的鸡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忘记喂了!”
玻璃门还留着半尺不到的缝,这回裴熙听到的声音清晰了一些。爽朗明亮的声线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他一时之间也不确定是谁。
扒着栏杆的季向空满脸尴尬,“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
“这个鸡吧,它、它不是饿的,它是吃饱了撑的。你看到了吧,那些趴地上无精打采的,就是吃饱了的。
“至于说那些在叫的鸡吧,也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因为撑的不舒服,所以才叫的声音不响亮!”
“狡辩!油嘴滑舌,巧言令色,胡言乱语!”院中男生蹙眉看向季向空,手中推着的轮椅上坐着一位女生,也眉眼弯弯的看他。
院子右边是两间小平房仓库,左边围着鸡圈,鸡圈离栏珊木门近的那处角落,一株红梅枝条出了围墙,花苞将开未开。
女生双手隔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叠放在腿上,此时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左手背,“向空,解释解释?”
“这不是裴熙来了吗,我招待他呢,这事就给忘了。”
站着的男生白了季向空一眼,“放屁!裴熙才刚到多久,你骗谁呢?!”
说完,他无视季向空推着轮椅准备进屋,女生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脚步,“等会再进去吧,我想喂喂这些鸡。阿昭,能帮我拿点玉米粒来吗?”
“行啊,你等我一下。”阿昭把伞递给她,但她没接,而是莞尔道:“不用,我想拥抱一下雪,你不会不准吧?”
阿昭对于她颇为无奈:“我不准你就不了么,不过等我拿了玉米过来,你可就不能淋雪了。”
“知道啦,弥雅就知道阿昭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