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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弦西曲

我跟南弦一起回了理发店,正好碰见了好久不见的妈妈,她正在给客人剪头发。南弦说他要去买辅导书,所以就走了。店里只剩下我和我妈,还有那一位客人。

  

  她是我妈,不管我们俩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哪怕是上次她让我跪在地上,狠狠地打我,我们身上都流着共同的血,我们的肚脐眼曾经也相连过。

  

  她是我妈,我是她女儿,可能是她爱我的方法太极端,也可能是我的适应能力不强,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她也是唯一接受我全部缺点还会无私爱着我的人。

  

  客人付了钱,出了门,妈妈转过身,看向我。

  

  我犹豫了一会,向她喊道:“……妈”

  

  “你这孩子!疯跑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给失踪了呢!”

  

  我抱住了她,她很吃惊,我却发现她瘦了。

  

  想起来小的时候,我还不太理解妈妈为什么会因为几块钱跟隔壁王婶理论不清,现在好像明白了些,她是为了生活。目睹过妈妈的市侩圆滑,却不知道她曾经也是一个憧憬未来、纤尘不染的小姑娘。

  

  抱了一会,我就松了手。

  

  太矫情了。

  

  夏天的夜晚十分安静,只有青蛙和蝉的叫声,周围的一切显得很美好。

  

  我和南弦坐在理发店休息室的小床上,一起在听商念新发的歌。

  

  商念在今年又发了一首歌,叫《别》。

  

  她在采访里面说,创造这首歌是因为要告别她的少年时光,告别她心里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里面的歌词竟然把我给感动了,我扭过头去看南弦,他没有哭,妈的,我打了他几下,他也哭了。

  

  “年少气盛的我们 多少次的离别”

  

  “偷偷告诉我 喜欢”

  

  “你说 要和我拥有一个未来”

  

  “到头 还是我承受不起”

  

  “最后 也好聚好散”

  

  那我和南弦会不会也“好聚好散”呢?

  

  我对着他说:“南弦啊,我好累啊。”

  

  他问我:“怎么了?”

  

  “你那么努力,得到了收获;我也努力了,为什么得不到好的收获呢?”

  

  “宝贝啊,你要知道,任何付出都会有收获的,只是收获各有不同呀!”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哦!”

  

  南弦是太阳啊,很温暖,我都不愿意再独自面对黑暗了。

  

  南弦的假期结束了,我也去上学了,生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过了几天,南弦老师问我,为什么南弦成绩退步了,我说不知道。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妈妈给我了一个包裹,说是南弦那边寄过来的。

  

  我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本子,翻看一看,里面是南弦给我整理的重点题,他给我整理了一本教材。

  

  他花了时间给我整理教材,导致没有空复习,看他多爱我啊,但他从来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

  

  我们都渴望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彼此在一起生活,都在幻想未来,可他却不知道,这样却给了我无形的压力。

  

  我耽误了他,耽误他的学习时间了……

  

  南弦高考那天,我借了老师的电话,给他打了电话。

  

  “南弦!高考顺利啊!”

  

  “好。”

  

  “南弦,你一定要加油哦!”

  

  “你也是呀,加油。”

  

  “等你……考完了,回家给我……摘草莓哦!”

  

  真是没出息,说着说着我就给哭了。

  

  “你怎么哭了啊,就两天,我马上就回去啦!不哭不哭!”

  

  “嗯!你去复习吧,我挂了。”

  

  “好。”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南弦六月八号结束高考,回来。

  

  西曲六月八号结束生命,走远。

  

  等南弦再回到理发店时,理发店空无一人,街坊说,西曲喝药了,喝的是老田家的农药,现在在医院洗胃。

  

  理发店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南弦坐着转椅上,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个未知的消息。

  

  “西曲没有抢救回来。”

  

  南弦苦笑着问:“叔叔!你在骗我,对吗?”

  

  “抽空你去那个小区一趟,里面有她留给你的遗物。”

  

  南弦有些慌张,说:“她是不是出去玩了!你们是不是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所以才骗我的!”

  

  “西曲真的死了,我的女儿死了!”

  

  “你们都骗我!都骗我!”他跑了出去。

  

  在这条街的尽头有一条河,里面都是垃圾,里面的水已经干涸了。没有人能用绝对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去压制心里的爱和难过,没有人的,南弦在这里大哭了一场。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啊,又怎么不知道西曲已经死了,不想知道,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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