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顾雯雯挨着林愿而坐,林愿表面不着痕迹,暗下里缩了缩自己的腿,让两人的腿分开,顾雯雯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周围人没太注意,倒是让凤国国主看了个清楚,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林愿看看凤国国主和会议室内各级凤国政治上的大佬级别的官员,薄唇轻启“想必给位应该都知道些什么”
周传雄保持着微笑“我们都了解过一些,该给予您的帮助,都会有,但是”
对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且用了敬称,林愿眉头微皱“但说无妨”
“但是斩偏者们可否能将海洋星的控制减到最弱,我们相信,联合部和我们各国国主,还有地区都会管理好自己所在的区域,可否让剩下的斩偏者们住手。”周传雄第一次皱起了眉头,眼神真挚,会议室的几人也都看向林愿。
林愿:……
“倒不是我们斩偏者要这样”顾雯雯抢在林愿先开口之前道“您也应该明白,我们这种情况,如果不对海洋星开始整治的话,接下来的计划也就没有办法实施,而且,您说您能将凤国整治好,我们可以期待”
周传雄听到这个词眉头皱的更紧,果不其然,对方接下来的话则是彻底打破他的想法。
“但是您又怎么保证其他国家会照做呢?何况,偷奸耍滑者比比皆是,又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呢?”顾雯雯笑着道。
“这位是?”周传雄开口,看向林愿,希望对方能给个新回答。
“她是斩偏者一员,也是副队长,她的话,相当于我的回答”林愿道,显然已经同意了顾雯雯的话。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两方都不再说话。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联合部那边还等着我”林愿起身,开口道。
会议室众人也起身,周传雄礼貌的笑着,“那你先忙”
林愿的身影渐渐消失,就在周传雄以为这次谈判没什么用时,一道声音传来“不涉及那方面的事情下,我们会将控制欲减弱”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周传雄眉头一喜,转而又低下头,像是思虑着什么。
………………
日光随着时间慢慢的消逝,待再想起,已是月光遥望无际的挂在天空正中央,深夜的绫罗市显得有些寂静。
她一席黑色绒袍,漫步在绫罗市最僻静的一处地方――敬暮广场。
由于转个弯就是洛河一高了,所以周边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眼看去,是她,唐艺昕似乎感觉自己心里慢了半拍,恍惚间,世间万物在此刻都静止了下来,只留下她们二人彼此相望,只是,对方的眼神好冷,冷的让自己忍不住想打个寒颤。
来人一步步走向她,精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穿着跟她差不多的衣服,她终于到了她的身边,薄唇轻启,是那熟悉的声音“别来无恙”
唐诺脸上流下一滴泪珠,那坚强,在她面前,终是不堪一击,她一把抱住对方,抱得很死,来人反身回抱住她。
明明都那么久了,她以为她忘了,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了,但到了该到的时间,心原来还是会痛,那人明明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她抱住她的那刻,就知道,她再也不是那个说着至死不渝的她,而唐诺,再也不是,因为一句“我想给你我所有的糖”而傻傻的为了对方去死的人了。
她们都变了,现在谁都不想提起,唐艺昕想的,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又为什么要一言不发的离开,而她想的,唐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她们二人现在共同想做的,可能就是拉住这短暂的拥抱时间,即使不能化为永久,但却是刹那间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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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她才和她分开,一颗泪花停留在素净的脸上,两人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去打破此刻的寂静。
终是对方先开口“对不起”眼神愧疚的看着唐诺。
唐诺看着对方,笑了,越来越大声,最终一滴泪划过眼角,有些嘲讽的看着她:“对不起?敬晚秋,你对不起谁?对不起我爸,还是对不起我?每次都是对不起,你不烦吗?”
敬晚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掏出一颗牛奶糖,小心的剥开糖纸,唐诺看着那糖缓缓移动到自己嘴边,记忆突然回到了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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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清风带走几分的浮躁,留下几秒的清凉,或许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夏天,一个不起眼的时间点,但这个夏天,却让有些人至死都怨念。
那一年,唐诺的爸爸刚离世,那一年,她来到了她们家,她们的人生从有交集变得密不可分。
唐临阵是凤国有名的特种兵王,凤国与西部战争打响,他一身戎装披甲上战场,身后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最终回来的,是一个不足十几平方厘米的骨灰盒。
小小的唐诺看着那个骨灰盒,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在哭泣,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叔叔们,都穿着一样的海蓝泽军服在哭泣,还有她一直很喜欢的晚秋姐姐,也来了,她跑去找她。
对方素净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哀伤,小小的唐诺伸手拽拽她的衣袖“晚秋姐姐,大家为什么都在哭啊?爸爸呢,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我看见海滨叔叔都回来了,爸爸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那天,平时不喜欢小孩子的敬晚秋第一次抱住了对方,口中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小小的唐诺掏出口袋里一直舍不得吃的那颗牛奶糖,有些心疼的的放在对方手里“晚秋姐姐,别哭了,给你糖糖吃,软软最喜欢姐姐了。”
小唐诺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眼泪划过眼角,声音有些微颤“好吃”。
“我就说糖糖会很好吃的,爸爸他还不信,晚秋姐姐都喜欢,我告诉你哦”小唐艺昕有些神秘的趴在对方耳边“爸爸他吃糖总是说苦,每次都给我,我就知道他骗我的,”
小唐诺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些,晚秋姐姐怎么哭的更厉害了,她用小小的手抚摸着对方哭的有些抽搐的肩膀,“晚秋姐姐,不要哭,你这样,软软会伤心的,不哭哦,不然糖糖就不好吃了。”
小唐诺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知道从那天以后,晚秋姐姐搬来了她们家,而从那天以后,爸爸再也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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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诺打翻对方手里的糖,看着她有些呆滞的目光,心里某处莫名疼痛,忽视过那异样“敬晚秋,你到底还要怎样?你父亲害死我父亲,你来害我?你到底还想怎样?”
明明都要忘记了,明明都可以过去了,为什么她还要出现,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夺走了自己的初夜,毁了自己的名声,逼得母亲差点跳楼,敬晚秋,你到底还要怎样?三年前,明明是你要离开的,现在又过来是要怎样?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敬晚秋神情恍惚,听见唐诺的咆哮,声音有些苦涩“软软,我……”
不远处一道巨响打断对方的话,两人同时向洛河一高的方向看去。
“出事了?”唐诺嘀咕一声,眼泪还来不及擦,向那边跑去。
敬晚秋看着对方熟悉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苦涩,口中喃喃“软软,这次所有人都拉不开我们了”
她抬眼看着绫罗市那已经迷人的月光,抬手从指甲看着璀璨星空“今晚的月色,真美。”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她消失在原地,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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