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连下了几日的雨,也不知道莫修瑾在忙什么,听说嫣莲雪病了,我也不敢去探望她,免得被当成祸害她的凶手。
“王妃,不做任何表态传出去会落下个口实,总归是不好的。”
兰姨已经从昨天便开始不停的提示我了,我知道,但是又不敢乱送,生病了是应该送些补药的。
怕就怕嫣莲雪自己非要吃出个问题来,我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便同兰姨一起给她送一座玉菩萨,明面上是保佑她早日康复,暗里我想她总不能拿来吃吧。
那玉菩萨比插花的瓷瓶小一些,雕刻手法精致,是我在夜市上花了一百两买的,本来是想来保佑自己,如今倒是刚好解了我这尴尬的处境。
走到琉璃阁门口是,听见里面传来琴箫合奏,时不时还有欢声笑语,我分明听见了莫修瑾的声音。
算了,我左思右想便准备同兰姨回去,让一个婢女送来便是了。
“有什么事吗?”
我听见了莫修瑾的声音,他穿一身墨绿罗衣,头发以玉冠束起,看上去没什么表情。
“听闻嫣侧妃病了……”
我偷偷瞥见莫修瑾皱着眉头,带着几分紧张的模样,我又接连说道:“便送来一座玉菩萨,希望能保佑她早日康复。”
“不必了。”
听完莫修瑾果断回绝,恨不得将我和我所有的东西都挪开,离嫣莲雪远远的。
“我不会害她的……”
场面一下子就僵持起来,我以为我跟莫修瑾也算是知心朋友加上救命恩人,没想到他依旧不信任我。
莫修瑾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时,我看见了嫣莲雪在香儿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来。纯白的衣裙泛出莲花的颜色,银白的纱衣披在肩上,素妆出行。
一双眼睛显得有些疲惫,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在地上。比花还娇弱,带着病态,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既是好意怎可驳回?这外面的人总是乱嚼舌根,可别再让人拿去做文章。”
“你可看好了再收。”
我双手递向嫣莲雪,余光看着莫修瑾他正看着嫣莲雪检查玉菩萨,而后自己也拿过去再三打量才拿给嫣莲雪。
我见她收下了,我也没有再多说别的话,然后安然走去了。
“见过王爷王妃。”
我见着管家带着小跑向我们跑来,有些欣喜的样子。
“何事?”
莫修瑾走上前来,越到我的身前。
“相府送来的婚帖。”
管家恭恭敬敬的端起两份喜帖,红色的喜帖上画着兰花,那是哥哥和温子衿最喜欢的花没错了。
我挺身向前准备抢走时被莫修瑾捷足先登了,他的语气关切,翻开婚帖说道:“雪儿身子还虚弱便不去了吧。”
我转头看着现在门前的嫣莲雪,她此时只是看着莫修瑾,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好。”
然后在香儿的搀扶下又回屋了,这瘦弱的身板我真担心摔着给磕伤了,男人可能都喜欢这种扶花弱柳的女子吧。
见着莫修瑾一时分心了,我准备上手就去抢回来,他的伸手十分敏捷给举起来了。
“给我!”
“不给!”
我几次三番跳起来都够不着,他也不知道让着我,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还时不时露出得意的微笑。
这是他逼我动手的,我上前就是一踹,踹在了他的小腿上。他肯定也想不到我会突然给他来这么一脚,下意识蹲下我便抢了回来。
只抢了一份,说到底当时我也许只是为了同他抢着玩罢了。因为我就算没有喜帖也是可以去的,他就算没有喜帖也照样可以去,我还是下意识给他留了一份。
我打开喜帖,细细打量着,那喜帖里画着鸳鸯和花开并蒂莲,上面是墨色的工整字迹,写着哥哥和温子衿的名字,大致是寓意着缔结良缘的意思。
白头之约,书鸿笺,红叶之盟。我突然有些难过,因为当初不情不愿,我连自己的婚帖都不曾仔细瞧过。
“怎么,看呆了?”
莫修瑾见我一动不动的,伸手轻拍了我的额头,我也没有同他计较,更不好意思开口问他。
“要你管。”
突然有些心虚,便以进为退,故意说得很大声的样子,瞪了他一大眼便捧着喜帖回去了。
回到院里,我坐下后兰姨给我倒了一杯茶,我也给她倒了一杯,将她拉下来,干咳了几声,不知如何开口。
“王妃是想问自己的喜帖?”
兰姨掩嘴浅笑,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在兰姨面前我是什么都满不了她,还是有些女子的矜持之感的害羞,也没说话。
“王妃当时说什么都不愿参与,最后是王爷定的。”
我自己都不乐意的的婚事,这样的做法应该算是我最后的抵抗了,况且我对这些繁文缛节向来不清楚,我可不想闹出笑话来。
说着便起身去翻我身后的柜子,在最底层兰姨将它拿了出来。看着我的眼睛都是亮的,那喜帖还十分完好,看来兰姨是算准了我以后会看的。
看着封面没什么图案,我打开喜帖,上面除了一些世俗的客套文字后便只有几朵海棠花和好几颗豆子:“这是什么?”
我指着那几颗豆子,觉得画得十分简约,海棠配豆子是什么意思?
“红豆。”
我一转头差点撞到了莫修瑾的脸,他的头离我很近,近到说话我都能感觉到热气,我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红豆?”
我反问着,不知所措:“这红豆是能什么意思?能吃吗?”
我仔细打量着并不像我平日里吃的红豆,但这也是红豆,我比较关心的是到底能不能吃嘛。
“能吃。”
莫修瑾不知道怎么了觉得十分好笑,就恨不得笑出声来,他压抑着想嘲笑死我的模样导致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甚是滑稽,若不是嘲笑我我定能跟着他一起捧腹大笑。
莫修瑾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一男子被强征戍边,其妻终日望归。后同去者均回,惟其夫未返,妻终日立于村前道口树下,朝盼暮望,哭断柔肠,泣血而死,树上忽结荚果,其籽半红半黑,晶莹鲜艳,人们视为贞妻的血泪凝成,称为“红豆”。
“所以?”
我睁着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我听故事总是喜欢别人解释结果与我听的,我很不喜欢猜测,那很累。
“所以……”
莫修瑾本想卖个关子,奈何轲皓又来寻他了,他便站起身来:“你可以多看一些书,便懂了。”
“兰姨,你知道吗?”
我抬头想着兰姨,她不似莫修瑾那般拿我当笑话笑,而是浅笑,也不愿意说,我只好求她讲与我听她说道:“王爷总会亲口说的,婢子嘴笨,自是比不得的。”
听兰姨的意思我便知道她是铁了心的不说了,突然觉得自己很蠢,教书先生在学堂上说的《山海经》里的故事惊怪我倒是记得清楚。
但若说古籍诗句,我真的是恨不得一句都不学,绕来绕去,苦也苦也。
不过,我是应该听兰姨的话提升自己的学识,堂堂王妃既不会作诗又不会作画,琴棋也只是略懂。
还美名其曰,女子无才便是德。
想来爹娘当初也不曾想我会嫁到皇室里,也不会督促我学习。好在我只是嫁给王爷,不似太子妃,将来的皇后,那必须是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