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笙没有再继续逗弄苏沫，而是站起身，迈步回到了房间。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心中泛起一层难以抑制的愉悦，就像是一泓平静的湖水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涟漪缓缓扩散。方才那片刻的戏谑，竟似一缕暖阳，悄然驱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阴霾，让整个心绪都变得格外明朗了起来。
苏沫用完餐后，悠闲地在客厅小坐片刻。不久，仆人端上了几盘点心与新鲜水果。不愧是位列前茅的豪门世家，这些点心口感恰到好处，丝毫不腻，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令人不禁连连赞叹。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彩绘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沫站在十字路口般的走廊中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的蕾丝边。林家宅邸大得惊人，光是这一层的走廊就比她家整个公寓还要长。
"明明记得是从这边来的..."她小声嘀咕，却连自己都不太确定。
下午吴叔带她参观时，她只顾着紧张，根本没注意路线。现在好了，路痴了，整个三楼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苏沫咬了咬下唇，决定凭直觉选一条路。
走廊两侧挂满了油画，那些严肃的肖像画仿佛都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这个外来者。最让她不安的是，每一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深褐色的实木门，鎏金的门把手，连门框上的雕花都分毫不差。
"这家人是有什么强迫症吗？"苏沫忍不住腹诽，手指轻轻抚过墙壁上凸起的丝绸纹理壁纸。
转过一个拐角，她突然眼前一亮。前方那扇门微微敞开，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一片昏暗的走廊里格外显眼。
"一定是我的房间！"苏沫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去。她记得自己的房间门没关严，因为刚才下楼时太匆忙。
推开门的一瞬间，湿润的热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雪松和佛手柑的香气。苏沫愣在原地，这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里没有这么大的四柱床，也没有那面占据整面墙的落地镜。
"糟了，走错了..."她正要退出去，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林慕笙腰间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走了出来，水珠顺着他精瘦的腹肌滑落。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闯入，脚步一顿，黑发上的水珠滴在锁骨上，又缓缓滑向胸膛。
"啊！"苏沫惊叫一声，下意识转身要跑，却绊到了地上的拖鞋。她踉跄着向前扑去，慌乱中抓住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是林慕笙的浴巾。
时间仿佛静止了。浴巾缓缓滑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沫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却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热度一直蔓延到耳根。
"看够了吗？"林慕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却没有丝毫慌乱。
"对不起对不起！"苏沫手忙脚乱地松开浴巾，捂住眼睛转过身去，"我不是故意的！我迷路了，我以为这是我的房间..."
她能感觉到林慕笙在靠近，雪松的气息越来越浓。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但那股热气却不容忽视地笼罩过来。
"未婚妻，"林慕笙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既然是你扯掉的，是不是该负责帮我重新裹上？"
苏沫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闭着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浴、浴巾呢？"
"在你脚边。"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苏沫蹲下身，摸索着捡起那条惹祸的浴巾。指尖碰到的一瞬间，她才发现这布料出奇的柔软，像是被阳光晒过的云朵。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转过身，却依然不敢抬头。
"我、我不会..."
"很简单，"林慕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围上来，然后打个结。"
苏沫颤抖着手臂环过他的腰，浴巾擦过他湿漉漉的皮肤时，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这个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能看清水珠在他锁骨窝里汇聚成小水洼。
"你抖得好厉害。"林慕笙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我很可怕吗？"
苏沫终于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近距离看，他的睫毛长得过分，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经过喉结时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下...
"不许看。"林慕笙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再看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苏沫的呼吸一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下飘了。她慌乱地打好浴巾的结，迅速退后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床头柜。一个小相框应声倒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不起！"她连忙扶起相框，却在看到照片时愣住了。照片里的林慕笙大概十五六岁，站在海边，笑容灿烂得不像话，完全不像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那是很久以前了。"林慕笙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伸手拿过相框，反扣在桌面上。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苏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手指绞在一起。她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过来。"林慕笙突然说。
"啊？"
"我说过来。"他坐在床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既然都闯进我房间了，不如聊聊天。"林慕笙的眼里带着一点戏谑。
苏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不敢坐得太近。床垫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她不得不稍稍倾斜身体才能保持平衡。
"你很怕我？"林慕笙侧头看她。
"不是怕..."苏沫斟酌着词句，"是不熟悉。我们才见过几次面，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林慕笙轻笑一声："比如不知道我有几块腹肌？"
"林慕笙！"苏沫羞恼地瞪他，却在看到他含笑的眼睛时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真心实意地笑，眼角微微弯起，像是融化的冰山。
"叫我慕笙。"他忽然伸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廓，"毕竟我们是未婚夫妻。"
苏沫屏住呼吸，感觉他的指尖像是带着电流，所过之处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所以..."她鼓起勇气问，"你其实不讨厌我？"
林慕笙突然凑近，近到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如果我讨厌你，刚才就会把你扔出去了，而不是..."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邀请你坐在我的床上。"
苏沫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独有的男性气息。这个距离太危险了，她应该推开他，应该逃跑，但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
就在他的唇即将碰触到她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少爷，会议那边又来电话了。"是吴叔的声音。
林慕笙的动作顿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距离："告诉他们我十分钟后回电。"
"好的少爷。"脚步声渐渐远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但刚才那种暧昧的气氛已经被打破。苏沫趁机站起来，手足无措地整理并不凌乱的裙摆。
"我、我该回房了..."
林慕笙站起身，浴巾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微微松动，吓得苏沫立刻移开视线。
"我送你。"他说着，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袍披上，系带时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免得我的未婚妻又闯进哪个不该进的地方。"
苏沫红着脸跟在他身后，这次终于记住了路线——左转，经过三扇门，右转，然后第二个门就是她的房间。
"到了。"林慕笙停在门前，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发烫的皮肤，"晚安，苏沫。"
这是第一次，他叫她的名字而不是"未婚妻"。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缱绻的味道。
"晚安...林慕笙。"苏沫小声回应，心跳如擂鼓。
林慕笙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转身离开时，睡袍下摆轻轻扬起，苏沫不自觉地盯着他修长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关上门，苏沫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她迷路、闯进林慕笙的房间、扯掉他的浴巾、还差点...接吻？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慕笙发来的消息：「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紧接着又是一条：「顺便，我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别再走错了...除非你是故意的。」
苏沫把脸埋进抱枕里，发出一声羞恼的呜咽。这个表面高冷的男人，私底下怎么这么...这么恶劣！
但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林慕笙，她刚刚好像都没有推开他。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在庭院里。苏沫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会发展成她意想不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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