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很心酸,自己深爱的人如今不在身边,而是在战场上,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但她更明白在这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年代,国家需要像颜朝阳这样留学归来的年轻人。大局之下,儿女情长有什么重要的呢?
苏怡虽明白这个道理,但依旧被思想的惆怅思绪所扰。一夜无眠。
即使这样,第二日,苏怡仍然要到茶楼唱曲。没办法,父母早早死在战火之中,小弟年龄尚小,持家的重担自然落在她肩上。仔仔细细地打理自己的面容,一一点缀。换上一件素色云纹裙,端庄温婉。嗯,精神又美好,这才抱着古筝走出家门
来到茶楼前,苏怡稳定了一下情绪,换上年轻女孩才有的浅浅笑脸。时光翩跹,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学会了以圆滑的态度面对这动荡的时局。
苏怡刚进茶楼,一个大腹便便的五六十岁的男人迎面而来。
余老板[咪成一条缝的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肥胖的脸堆出难看的笑容]苏怡来啦,哟,今天真漂亮。赶紧准备准备,客人马上要来了。
苏怡应了一声,走向自己平时弹琴唱曲的位置,至于徐老板那赞美,直接选择无视。
茶楼开门了,不一会儿便坐满了茶客。不得不说,余老板做生意是有一手的,在这年代,不少茶楼倒闭,而于老板的茶楼却如日中天。以至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爱来这喝茶。这样一来,不少老百姓接触不到的事,苏怡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抬头悄悄看一眼,都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便默默地弹起琴来。
客人A听说了吗?日本人昨天攻下了陵城!
客人B哎呀呀,听说那场战斗死了好多人。
客人A按照这个形式攻下苍州也不远了吧!
客人B啧啧啧,到时候啊,像我们这种屁都不是的小人物都不知道咋活命!
客人A反正他们也守不住这苍州,想活命呀!这几天赶紧跑路了。
苏怡[内心不由发出一声哀叹]是吗?这苍州也要被攻陷了啊。
苏怡陷入了那段往事中。
一年前的一个平静清晨,苏怡正在书桌前读书,突然,苏怡母亲猛地推开了门,神情很是慌张,惊惧。
苏母苏怡,快收拾东西,我们去苍州!马上就去!
苏怡没有说话,心中已了然——日本人打过来了!!
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苏怡随家里人来到码头。码头早已是人山人海。每个人脸上都很慌张。
登船的前一刻,苏怡与家人走散了,只有紧紧牵着的小弟在她身边。汹涌如涛的人流推搡着她往船舷移动。她大声叫喊着。回答她的却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炮火喧嚣。
来到苍州后,在码头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母亲,苏怡心里很慌乱,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苏怡.……怎么这么久还没来?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一生清廉,为人师表,怎么可能……
又一班轮船到岸了,苏怡急忙忙朝着人群望去,迫切地寻找熟悉的身影。没有!还是没有!苏怡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大。
突然,她看见了母亲在太湖的友人,友人也发现了她。苏怡急忙朝友人飞奔而去,没等友人开口,便迫切地讯问她
苏怡.伯母,我母亲怎么样了?她人呢?快告诉我呀,我急死了!
伯母没有回答她的话,脸上神情沉痛而哀伤,从包里掏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苏怡颤抖着手,迅速打开手帕,里面放着——带血的手镯,是母亲从不离身的那只!
一时间,苏怡只觉得两眼昏花,精神恍惚,周围的人也在快速地退却颜色,如国画中含水过多的墨滴一层层的渗透开去……就连怎么回到暂住的破弃酒屋,也不知道。脑海中回荡着伯母告诉的话:母亲在码头上,被日本人投下的导弹炸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只留下了这个手镯……
从悲痛中抽身,望向身边熟睡的小弟苏哲,扯出一丝苦笑,搂住他,喃喃自语
苏怡.弟弟啊,以后就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这夜繁星满天,而苏怡心中,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