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大殿】
午后,庆姜也将事情安排妥当了。
少绾庆姜樱九领大部队直接天族,七个魔君分别领着其他的小队。
【昆仑虚大殿】
墨渊佛灵伏羲女娲领中军,折颜和东华分别领着左右二军,白止和芙云带领前军。
【三天后若水河畔】
这是少绾和墨渊在战场上的第一次交锋;二人的实力差不多。
行军十里后,熹微的晨光中,两军在一块颇为开阔的平地上拉开了阵势。神族的地界不比南荒的戈壁,水丰草美,便是纵马驰骋,也不会尘土飞扬。我看着这块很快就要报废的草场,感到颇为可惜。
不得不说,墨渊那一身玄色战甲,看起来还是比素日的白衣威严了许多。或许也有他平时神色温和的缘故,即使打架,我也没见识过他如此冷肃的表情。
男色可餐,我吹了声口哨,听见神族的军中传来了喝骂的声音。
素日上战场我却没那么多讲究。我从不会穿合乎我始祖身份的凤袍,曳地的裙摆和各种刺绣和装饰,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而战甲只会妨碍我砍人;不过我在魔族军中威望颇高,见到绛色劲装一骑黑马,所有将士都知道这意味着至高无上的始祖女神。
神族显然还在观望——我太清楚墨渊后发制人的习惯;可是我的将士们厮杀了一夜,等下去并不划算。于是拍马出阵,向墨渊请战:
“魔族始祖少绾,领教阁下的高招!”
在当日的我和墨渊看来,战场之中便是敌人,我们都不曾手下留情。但是这场架竟然有打不完的架势。
素日我们相互拆解的机会颇多,对彼此的家数都是深谙于心,以至于所有抗衡竟然都是条件反射之下的反应。偏生都是杀气纵横全力出击,以至于招招之间速度飞快,性命相搏毫无余地。朔叶枪尖携着嗜血的绿色光芒在他的面门虚晃,枪尾斜飞一记“绿云出岫”,还击轩辕带着嗖嗖剑风以极为刁钻角度刺出的“九华黯月”;枪身缠腰横扫,气势磅礴的一记“鸿雁长飞”还是从他往昔的身法中悟出的招数,又被他剑花一挽“鱼龙潜跃”正正在枪尖借力一腾轻灵飘逸地闪避过去——就连这两式拆解的名字都是我们一起定下的……
这些何其刁钻古怪的路数被一一破解,看来华丽而诡谲;从前打架从来没有这样的不死不休,也从来不曾发现,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是如此的深刻。
我们当初的武艺并非天下冠绝,这一战却是恢弘,在旁人看来风云色变意气纵横,以至于两军掩杀时竟也无一人能靠近。轩辕剑和朔叶枪两大上古神器带着不容错辨的肃杀以快打快,功力稍弱者竟会毙命于这震动寰宇的交击之声;以至于多年之后的神魔大战前夕,还有不明就里者断言唯魔族始祖女神能和战神墨渊相抗。
交战的双方军队似是备受鼓舞掐咬得死紧,鼓擂马嘶响彻林木,硝烟血腥随风飘举。尸横遍野,血沃土壤,惹得秃鹫在战场上空阵阵盘旋,却又因为强悍的杀气而不敢靠近。
我觉得我此时的神情一定和墨渊一样,是与场景极为不搭调的无语。
招数相抗绵绵不绝,居然连停手都是不能。可我毕竟是在异国的土地作战,又不是不死不休的防守反击,其实此时双方都早早应该鸣金收兵,不需要这样惨烈的伤亡。
我正犹豫着如何停手,却见墨渊错步逼近手腕微晃,剑锋耀出万点白芒,正是那招虚实难辨的“蒹葭苍霭”。我本应沉身以枪杆回一记“中游伐檀”,心念微动间却是不闪不避地以手臂迎上了他斜斜削来的实招。
这是自伤的选择,我却赌他一定会愣住。“蒹葭苍霭”,使完倘若稍有停滞便是空门大开。
我挺枪槊上,枪尖却不知怎的堪堪错开了他的心脏,扎进了肩头。
“这不是我第一次使这招,怎么不长记性。”
我本想说抱歉,却发现这是战场,所以开口竟是这样的话。心下一痛,不忍细看墨渊此时神情,退开步子飞身掠向我方阵地,我朗声喝令鸣金收兵,远路返回以防神族援兵突至;神族因为主帅重伤,也撤兵回城不再追击。
嬅囿泽终是被魔族收复,与墨渊那一战却是伤亡惨重;但这样一来魔族在嬅囿泽设兵驻防、开府建制,神族也再无阻挠之力,更绝了他们趁着魔族鬼族相争趁机骚扰的心思。
大局初定我便匆匆赶回魔都向庆姜汇报这一战。
沙场无眼,魔族嗜血,待我回到磬城,与墨渊那一战已是四海皆惊,根本不消汇报便已添油加醋地被传进了庆姜的万琅殿。
我自然不曾忘记庆姜曾说找我有要事相商,只能更衣梳洗,脱下战场的劲装换上合乎身份的衣裙随着侍者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