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着,该来的还是要来,穿着轻薄的丝质圆领袍,坐在床边又紧张又烦躁,內侍开门,一身明黄和玄黑相见身影走了进来,张云雷按照看的宫廷剧跪下行礼,巧了,皇上被前朝的一群大臣烦了一晚上,此时的心情也很烦躁,看着那个跪在那里别别扭扭还憋着往后退的云才人,火气直接就上来了,合着自己的嫔妃不想侍寝,那你进宫干嘛?蹭吃蹭喝呢?
一个“御前失仪”罪过,直接把张云雷打发到冷宫里去了。
张云雷也懵了,这皇上会读心术啊?自己这就进冷宫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到了自己这里应验的有点快啊,行吧,至少还活着,去哪儿待着不是待着啊。
其实张云雷如果问仔细一点,说不定就不用去冷宫了,因为青梅不敢提皇帝的名字,就忘了告诉张云雷,这明德朝姓杨,皇帝名叫杨九郎。
张云雷被打入冷宫的事在前朝后宫都出了名,毕竟皇上虽然年轻,但也总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除了长着一双小眼睛的脸冷得能挂冰冰茬子之外,还算个温和的君主,而且把侍寝的嫔妃扔进冷宫这种事实在在历朝历代也不多见,所以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云才人到底那天晚上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所有人打探的结果都是:没事。本来嘛,就没发生什么事,或许这就要冥冥之中的缘分,张云雷在任何一个杨九郎那里都是特别待遇。
这件事导致了两个结果,第一个,是有张云雷的冲锋在前,后面侍寝的新晋妃嫔们都铆足了劲儿讨好,杨九郎倒也没亏待捯饬的花枝招展肆意讨好的几个人,每个人在侍寝后按规矩都晋了位分。
另一个结果,就是咱们的御史张大人真是好样的,怕被打入冷宫的张云雷拖累自己,竟然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说张云雷只是他从大街上捡来的孩子抚养至今,如今惹了圣怒,是自己教导无方,自罚将张云雷逐出家门。
张御史这样做也导致了两个后果,一个是皇上在看这道折子的时候嘴角都快抽搐了,毕竟这样寡廉鲜耻的读书人不多见,于是张云雷这个名字也算深深印在了皇上的脑海;第二个结果是郭大人的妻子王氏听了,冲上门去把张霁打了一顿,张云雷是捡来的?那是自己亲姨肚子里出来的,你说不认就不认了,呸,臭不要脸。
这些风波,搬进了冷宫的张云雷当然都不知道。
张云雷要去冷宫,当然不能再有人伺候,青梅就被分配到了别处。杨九郎登基没几年,冷宫也没有人,张云雷看了看以后自己即将要居住的环境,感觉,还不错。这个地方偏僻,很冷清也就没有人来打扰自己,房屋没有富丽堂皇,但是毕竟是皇宫,也不至于破砖烂瓦,唯一一点不能忍的就是有点脏,挺好的院子杂草丛生,有洁癖的人忍不了忍不了。
张云雷在进宫的时候,自家那对爹娘对自己有指望,难得没抠门给了他足够的嫁妆,现在这些嫁妆就是他在冷宫赖以生存的资本,在哪里都是一个准则,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当送饭的小太监凶巴巴地把残羹冷炙扔在冷宫的桌子上的时候,张云雷笑嘻嘻地递上了一锭银子,小太监变脸一样笑着问他有什么需求,有这样上道的人张云雷还是很开心的,这就意味着冷宫的生活不会太惨。
于是,张云雷用了三天的时间把冷宫打扫出来,现在的冷宫简直是换了一个模样,不豪华,却也温馨,处处是主人用心的细节,竹林藤椅,清茶焚香,别有一番滋味。
因为可能要在冷宫待一辈子,为了防止坐吃山空,张云雷咬了咬牙,还是没狠下心为自己改善伙食,明明那么挑食的一个人,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现在形势所迫,还是决定残羹剩饭也行,毕竟不用多花钱,还暗暗下定决心,大不了以后逢年过节花点钱改善一下伙食,平时,凑合凑合就过去,自己本来也吃不多。
冷宫岁月长,过起日子来,不知今夕是何年。
张云雷琢磨了很久,怎么才能回去,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怎么也没有答案,在冷宫,空闲的时间很多,多到他有些心慌,他只能用这些时间去回忆过去,回忆师父、回忆杨九郎还有自己曾经的人生,这些事一遍遍地回想,最终都消散在氤氲的茶味中,算了,张云雷不想再给自己找烦恼,他只记得师父说过,一日不练功自己知道,一月不练功所有人都知道。万一自己回去了,还得表演呢不是,不练功不就废了。院子里的竹子开的正好,张云雷拿着镰刀砍下了一根,细细地把它磨成合适的长短,一副御子拿在手里,张云雷的心踏实了很多。
每天早上,倒也没人要求他早起,但是冷宫清净,生物钟也慢慢固定,只要起床,张云雷就会拿着御子板开始开嗓,唱着他永远忘不了的京评梆和太平歌词,唱完了,也不忘给自己整杯茶水润润喉,日子在习惯中流逝。
要是张云雷剩下的人生都这么过,怎么对得起老天爷让他重生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