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山海

……

古尘早年用药人之术抵御北离军马时受了旧伤，而今强行转换这般浩瀚巨大的内力，是以燃烧他最后的生命为代价的。

只见那青丝寸寸变白，古尘也终于迎来了他生命的终点。

天地色变，风起云涌，在为这位仙人悲鸣送行。

甚至不需要萧若风派人回去送信，哪怕远在天启，都可以瞧见这场远自乾东的西楚剑歌。

稷下学宫的李长生躺在屋顶上，朝着乾东城遥遥举起手中玉白的酒壶，酒壶上绑的蓝白玉坠轻撞壶身，发出的碰撞声远比那惊天动地的云海掀起的波澜更大。

他嘴里轻叹，“一路走好。”

这位世人皆敬仰的天下第一此刻眼中竟是露出些许果然如此的淡然。李长生忽感无趣，他活了太长时间，有太多在乎过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化归尘土。

就连他，如今也找不到什么乐趣了，只觉得活着跟死了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他收徒弟就只有一个要求，不在乎家世地位，不在乎根骨天赋，只要这个人有意思，那他李长生就愿意收他为徒，哪怕带在身边做个趣，他也乐的如此。

平清殿前，浊清站在那威风凛凛的石狮前眯着眼睛打量这番天象，随后低着眉目，踱步进了后殿，朝着那高位上似是早有所觉的至尊恭敬的报，“陛下，儒仙陨落了。”

太安帝捏着紫毫笔的手顿了顿，只挥手叫浊清下去。他轻轻将笔放回笔架上，又重重的靠向身后的龙椅靠背，长呼一口浊气，低着眉眼，瞧不清眼中神色是喜是忧。

只给人一种些许重石落地之感。

***

百里东君哭嚎着在桃花树下胡乱捕捉已经消散的古尘化作的尘土，而不远处，是无法无天的两具残骸。

他们二人被萧若风三人消磨太多内力，古尘又以生命为代价，他们根本逃脱不了。

自此，儒仙带着那让世人忌惮的药人之术，彻底魂归天地。

谢听寒心里只觉得快意，看着无法无天的尸首，她嘴角带笑的抹去嘴边血迹，正欲上前再探查一番，却瞧见无法身旁碎裂不堪的玉骨扇。

她下意识的侧头去看一旁的柳随风，却不料他早已抽身离去。

“谢听寒！”

苏昌河的声音传入耳中。谢听寒闻声望去，便见苏昌河跳入眼帘，随之而来的是撑着伞的苏暮雨。

他们二人看着谢听寒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禁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苏暮雨低缓的声音带着一丝肯定。

谢听寒摇了摇手，“无碍，儒仙以命相搏，无法无天已经身死。”她抬腿走向无法无天尸首，眼神却是瞧着那扇身，不忘给这二位姗姗来迟还在打量残局的杀手解释当下局面。

“你们下一次，可以再来晚些。”谢听寒蹲在地上拨开泥土，拾起根根扇骨，嘴里还不忘刺他们两句。

“抱歉。”苏暮雨老实认错，眼底并无不快，只含着淡淡担忧之色。

苏昌河动作比嘴快，他已然来至谢听寒身侧，看着她手中拿着的东西，顿时明了柳随风来过此地。

“成余那老家伙被无天杀了，还杀了不少破风军跟无双城的人，有几个无双城的人不依不饶，耽搁了一阵，被我和暮雨杀了。”

苏昌河跟着站起身来，解释愿因。

无双城之前为了夺势，对无剑城所作所为比之他们暗河行事作风还要可恨的多，无天杀了他，苏暮雨苏昌河乐见其成，自然不会阻拦。

可没想到却被那群无双城弟子咬成与天外天勾结，还煽动剩余江湖人士对苏昌河苏暮雨动手，当真是煽风点火的一把好手。

“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和暮雨的吗？”

苏昌河有些无奈。

“等不及。”谢听寒随口回了一句，攥起手心那冰凉的扇骨，飞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