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山海

……

谢听寒在江湖上的名声属实算不上好，她杀人杀得狠厉果决，基本不给人留全尸，又懒得面具示人，鲜血常常溅于她那张在夜间看来白的吓人的脸上。

宛如地狱罗刹女鬼，传着传着，冷面罗刹这个名头就传出来了。

她在暗河里的名声也不算好，她虽姓着谢，却哪一家的命令都不听，就连三官都能明目张胆的无视，却又得到大家长的袒护，可偏偏她又不愿加入大家长的蛛影团，有人想巴结她，她却也从不给人好脸色，妒忌羡慕愤懑不服的人，数不胜数。

但也有人不介意她一贯的冷脸，譬如苏昌河苏暮雨谢千机等人。

苏昌河一直是个混不吝，在大家长、天地水三官和他们家家主面前他也能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但在暗河之中唯独对苏暮雨和谢听寒有些情意。

他们三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

最后也是大家长破例留下了三个人。

三家之中不乏有人不满，那些个族人更是对他们三个外来的无名者瞧不上眼。苏暮雨倒还好，这家伙心胸大的不得了，听了便过去了，苏昌河却是受不惯这个气，还没来得及暗戳戳给人使绊子的时候，就见当时的谢听寒提着剑就将人都打趴下了。

就在提魂殿前的石台上，苏家的、谢家的、慕家的，十几个人被毒倒的、被打倒的，无一不是鼻青脸肿，其间竟还有慕家家主的儿子慕白。

她一个杀手，在暗河里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向着所有人立下了她的规矩，“都是杀手，就该以杀人的本事论高低，我这人脾气不好，也最厌烦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声音冷冽，宛如碎冰，她眼神睥睨，不动声色间瞥向地上那群多嘴多舌的家伙，都像是施舍，“若真是看我不爽，尽管来我面前杀我，输了死了都算我谢听寒技不如人。”

“但是……”她话音一转，带上浓浓的警告意味，“要是再让我听到那些长舌头的人在背后嚼舌根，我一定亲手用我的饮血割了他的舌头。”

修长的手指握着她腰间的剑柄，眼神不善的扫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当时少女冰冷桀骜的眉眼至今仍然映在苏昌河苏暮雨的脑海之中。

可他们也清楚得很，谢听寒只是在为了她自己出头。更有大家长的撑腰，事后她也不过被罚了三天禁闭，出来之后果真没人敢在她面前晃悠了。

除了苏昌河和苏暮雨，还有慕家那个星星眼的小姑娘。

***

因为儒仙之死以及天外天来人之因，杀百里洛陈和萧若风的单子便作废了。

反正钱已经收到手了，哪怕青王再跳脚，也没人管了。

谢听寒眼下正急于如何修复那柄玉骨扇，暗河没有百年寒玉，那便只有一个地方或许还能打听到它的消息了。

天启城，天子脚下有这么一座小庙，庙里只供奉了一尊弥勒佛，笑眯眯的注视着熙熙攘攘的前来叩拜的，三三两两的百姓。

是夜，万籁俱寂，唯独庙中那炉鼎上插着的零零散散还未燃尽的香柱还发着微弱的光芒。

来人脚步轻盈，只轻轻在地上点了两下，便飞身入了庙中，径直走向弥勒佛身后暗道。

穿过长长的甬道，方才能在眼前露出些许光亮，整齐肃穆的大殿高台上，带着青色恶鬼面具的百晓堂堂主和两侧六位铁判官正凝视着这位深夜而来的不速之客。

姬若风摘下面具，将谢听寒引入角门。

这是一间宽敞却依旧黑漆漆的屋子，唯独靠四周火烛燃烧照明。整个屋子内就摆了一张小桌，两把小椅，还有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写了四个大字的卷轴——

天下百晓。

姬若风看着面前一身黑衣，仿佛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的姑娘，很难将其与昔日明眸皓齿，清雅温和的定远侯府大小姐联系起来。

略过多余思绪，姬若风扬起一抹笑来，有礼的伸手邀她入座，“不知谢姑娘深夜来我百晓堂，是为了买什么消息？”

“你可知哪里能寻得到百年寒玉。”谢听寒也不卖关子，更懒得与多年前即使认识，但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叙这根本没什么的旧。

她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不是个个都有姬若风这样的本事，知晓沈书蘅还活着并入了暗河这样被太安帝和暗河封锁起来的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