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冬,如若在漠北,是万不敢夜晚出门的,或因为冰冻或被雪阻碍。
而京都附近天气格外好,无风无雨,大雪也早融化了好些时日,竟有些初春的暖意。
兴奋忙碌了一日,营地里此刻静悄悄的,偶有守卫换岗交接声与账房内飘出的零碎细语。
林蔷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除却兴奋喜悦外,稍稍冷静思索便紧张地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京都,内心抗拒与渴望互相交织的地方,临门一刻,她内心充盈着无所适从感。
到了京都首先该做什么呢,母亲的线索要走那边入手,如何赶在皇帝赐婚前一刻阐明心意,万一压根没她说话的机会怎么办,毕竟她职位小还是个女子,会有人在意她的声音吗?
说起来,现在那太子长什么模样她都记不清了,前世与他自赐婚之日起到最后中毒身亡,几乎没有见过他的尊容,呵,所有的印象怕不是只有她成了孤魂看到的那次吧。
只不过他的脸色时而喷怒时而惊恐,扭曲得根本看不清这位传说潇洒俊逸的太子到底哪里吸引人了。
不论有没有毒药,这一世她都不会成为他的太子妃,她回来可不是为了稳固这个位置来扫清障碍的,这个位置她嗤之以鼻,爱谁谁要。
这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郡王李威相貌来,少女的脸颊顿时红得发起烫来,凉凉的小手也无法褪去心悸的热度。
她悄悄摸索着下了行军塌,披上厚厚的狐皮滚边披风,当然这也是御赐的,蹑手蹑脚地走出账外。
清冽的空气很快吹散了心头的燥热,她哈了口气,白雾袅袅飞上头顶的黑幕。
今夜的星空也因为晴朗而显得格外突出,林蔷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着。
“睡不着吗?”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林蔷虽警惕,但这是在军营中,此刻无战事,便稍加辨认,难道是……
她猛地一回头,乌发拂过眼前人的脸颊。
“啊,殿下,你怎么……,啊!”林蔷心中大概有数了,有些惊喜地回头,没料到李威很快便靠近,她没留神被裙摆绊住,直挺挺向后仰去。
李威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只因她的厚披风,倒像抱起了一个大娃娃,两人对视了片刻,不禁同时笑出声来。
“殿下不也没休息吗?”林蔷俏皮地回答道。
李威将她放定,又仔细把她飞到额前的几缕垂绦挽到而后,笑着说:“我习惯了,明日颇为辛苦,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嗯,我陪殿下看看夜景后就回去。”
李威苦笑,这丫头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了。
“走吧。”他边走边紧紧盯着身旁这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草地上前行着的大娃娃。
身后的护卫们也十分自觉的离开数米,不敢上前打搅。
“今年的冬天不冷,不知是不是幸事。”李威自言自语到。
“那不是好事吗,您现在到要漠北看看,到处白雪皑皑,步履维艰,不能出来玩,只能闷在家里。不过那北狄也不敢贸然举战,除了些真的饿的不行的游民前来抢劫之类,还算是太平的了。”
“我也很喜欢雪,以后有机会遇到,我们就一起探雪吧。”
“嗯嗯!而且我们出门除了穿得厚厚的,脸上也围着巾帕,只露出眼睛,我就常常扮做徐渺哥哥,去给别人脖颈塞雪球,哈,谁叫他总欺负我。”
林蔷兀自开心地回忆着,突然脸被李威的大手捧着,温热粗糙的掌心令她的呼吸一紧,心脏砰砰乱跳一气。
“我看看你的脸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