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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睿/be/成人向/非现中篇】君王任书漾❌将军苟明睿
君王的梦魇,被何人承担。年少时的承诺,为何被打破。
“我在雨里与你相遇,在雨里沉睡,也将在雨里继续爱你。”
1
又下雨了。
苟明睿探着墙,青石墙上散发出的潮腥湿苔的味道使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下雨了,他又要梦魇了吧……”
苟明睿侧过身子背靠着墙,缓缓的阖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
熟悉的画面开始在苟明睿的脑子中一帧帧放映。
大雨,逼宫,屠城,身着蟒纹锦袍的小太子……忽的,梦境被笼罩上了一层浓雾,苟明睿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是一束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苟明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梦境里的人影。
“下臣苟明睿,受先帝提擢,终身陪伴陛下。”
“朕命令你:永世不得离开任书漾。”
“苟苟外面下雨了,我害怕。”
“苟明睿,你不是答应我要永远陪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吗?!”
“圣上口谕,兹有晗阳将军苟明睿,胆识过人,深入蛮地,舍身伴敌,助我军大胜。朕甚感其勇,特赐苟明睿永居向晗宫之权,至死谕破。”
苟明睿痛苦地缩成一团,本就视力不清的双眼被泪水浸满后视线更是模糊不清。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嘴中忽的涌上一丝腥甜,
“原来,我才是你的梦魇啊……”
话止,苟明睿只觉眼前一黑,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苟苟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打瞌睡啊?”来人语气温柔,苟明睿睁开眼,只见任书漾看着他痴痴地笑。
毫无防备,满眼柔情。
这个眼神让苟明睿有些惶恐,他忙起身半跪作揖,“下臣失责,请陛下责罚。”
“朕甚为失望。”任书漾不满地摇了摇头。见苟明睿埋得越来越低的头,任书漾缓缓踱步至苟明睿身前蹲下,拍了拍苟明睿的背。
“抬眼”,任书漾语气温柔又带着霸道。
苟明睿缓缓抬头,任书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眼前人眼角落下一个吻。趁着苟明睿还没向他传输诸如“君臣”“僭越”之类的、平日被苟明睿训得耳膜起茧的谏言,任书漾十分顺应时势地逃走了。
任书漾可不知道他那位武试第一的心上人捉住他之后该如何招待他。
“苟苟你殿前打瞌睡的事情我原谅你啦~记得想我~”
“任书漾……”
“大胆!竟敢直呼圣上名讳!”大总管尖锐的声音使得苟明睿清醒了过来。苟明睿迷起眼,试图辨认任书漾的位置,霎时一阵耳风划过,顷刻间苟明睿脸上便鼓起一片红。
“这向晗宫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呕啊。”任书漾找了个八仙椅坐定,看向苟明睿的眼神满是凉薄,“进来如何?”
“托圣上的福,下臣一切安好。”苟明睿埋头答道。苟明睿久居晗阳宫寒气侵体,如今天气湿冷无比,使得他答话时止不住地打寒颤。
“那可不行啊,”任书漾玩弄着手上的扳指,神色愈发冷漠,“你若安好,我便不安好了。来人,”
本来窄小阴暗的房屋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众影卫,“晗阳将军太冷了,在屋里放些煤炭吧。”
“诺。”
久未使用的炭炉里放满了劣等煤炭,随着火的点燃,老旧斑驳的炭炉开始接连发出爆裂的声响,继而呛鼻的黑色烟雾开始在屋内弥漫开来。
苟明睿剧烈地咳了好几声,任书漾快步上前掐住苟明睿的脖子。
屋内一片寂静,苟明睿听见时不时发生爆裂的炉火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就这么死去吧,苟明睿心想。
2
世界上有许多种初见,苟明睿第一次见任书漾,是个雨天。
届时众王逼宫,八方包围皇城,所到之处无不尸横遍野。平日里对他十分严厉的禁卫军统领在最后关头将苟明睿推进了宫墙的一个狗洞,并告诉他出宫的路线。
一声哀嚎过后,宫墙另一端再也听不到禁卫军统领的声音。苟明睿啜泣着向前匍匐前进,不敢停留。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泥水浸湿了苟明睿的软甲,苟明睿已经分辨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只是不断的向前前进。
宫墙外等待着苟明睿的,是另一个地狱。
叛军与禁卫军在宫墙外交缠厮杀,身着龙纹锦袍的任帝将小小的太子护在身后,眼神死死地盯着前方。
苟明睿刚从洞口逃出,却见任帝直直地站在他身前。
“你是禁卫军?”任帝大喜,“禁卫军统领呢?朕的军队呢?”
“死了。”苟明睿止不住地抽泣起来,“全都死了。”
“这样啊……”,任帝将小小的任书漾推至苟明睿身前,“孩子你听朕说,任书漾的母亲、朕死去的挚爱——洛林皇后是当今漠北王唯一的直系血脉。如今漠北王病重,按漠北的律法,象征权力的白虎扳指属于任书漾。这也是为什么众王叛乱的原因。”
任帝从脖子上扯下玉坠给苟明睿戴上。苟明睿定睛一看,是个羊脂白玉制成的白虎扳指。
“朕注意到了,你是殿前禁卫军统领最喜爱的孩子,那老头几十年没夸过任何人,连朕也没有。能被他看好,你肯定是个十分纯良可信的孩子。”
“太子年幼,朕命令你替太子保管扳指,永世守护太子。”
“一路向东北,便是洛林的表兄格勒王的领地,带着太子去寻找他的庇护,他会保护你们的。”
“去吧孩子,不要回头。”
苟明睿醒来后雨早止歇,炭炉内的炭已燃烧殆尽,只剩一团黑灰粘腻在炉内。
苟明睿闻了闻了身上的毯子,是属于任书漾的味道。
“先帝陛下,小殿下已夺回我国国土当上国君了,只是”,苟明睿捂嘴重重咳了好几声,再次抬手时只见手掌上一片殷红,“我怕是不能继续守护小殿下了。”
近日宫中十分热闹,天气也出奇的好。看护苟明睿的小宫娥见苟明睿诧异,笑意盈盈地给他解惑:“听闻皇后娘娘近日有喜了,宫人们都在准备众多事宜呢。虽说皇后娘娘是漠北归降的皇族,但毕竟是皇女,漠北众部近几日纷纷遣使节前来问候呢。格勒王近几日也要进京了。”
任书漾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啊……这本该是令苟明睿十分欣喜的事情,可是苟明睿却湿了眼眶。
小宫娥还在高兴地说着,苟明睿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回屋吧,这里的风吹得我眼睛疼。”
3
任书漾说想要一个家,和苟明睿一起。
漠北的冬日冷且漫长,任书漾每日清晨在雪地里练剑。苟明睿有时会心血来潮陪他练上几轮,但总归是怕冷,几轮下来就悻悻然抱着个汤婆子往屋内去了。
“苟苟你怎么那么怕冷啊。”任书漾走进屋内,带着满身雾气,如雪山上的雾凇,飘渺凄美。苟明睿从前还得抱着任书漾哄他睡觉,如今任书漾已成长成需要昂首对视的少年郎了。
苟明睿望着任书漾,有些愣神,“我的小殿下长大了啊。”
对方瞧见他这般模样,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苟苟我想要个家,同你一起。”
苟明睿何曾听不懂任书漾话中含义,只是装傻充愣,不着边际地应了句:“下臣会永远守护太子殿下。”
没想到此去经年,再次忆起年少往事,终是物是人非,幻梦一场。
宫城内放起了烟花,璀璨夺目,美好得好不真实。苟明睿将早年同任书漾酿的酒挖出来喝了个精光。
当任书漾踏进向晗宫时,看到的便是苟明睿不省人事的样子。任书漾顿时燃起无名火,怒气冲冲地朝着苟明睿走去。
任书漾走进苟明睿后刚把苟明睿抱起,打算将他扔进荷花缸内清醒神绪,却听得怀内人轻轻地啜泣起来。
“任书漾我好害怕,这个梦境好可怕……”
任书漾无言,抱着苟明睿的双手却愈发的紧。
“孩子不是我的,是那个女人为了气我弄的小把戏。”
任书漾说完,自嘲地笑着看向早已沉睡的苟明睿:
“我向你解释这些做什么。”
任书漾曾经尝试过喜欢其他人。
每当任书漾同他人同塌而眠,便不由自主地想到苟明睿。微笑时如冬日暖阳的苟明睿、打到野兔了即刻朝他炫耀的苟明睿、幼时雨天时抱着他安寝的苟明睿……
他爱苟明睿。
这使他十分痛恨自己。当任书漾每次回忆起苟明睿半裸着身子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就恨不得将苟明睿千刀万剐。
翌日,格勒王进京。朝见的队伍愣是排到了皇城北门。任书漾以家宴的形式招待格勒王一行人,宴会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任书漾正要起身向格勒王敬酒,没由来的一阵头痛使他踉跄了一下。
格勒王随行的巫医大惊,忙上前汇报道:“梦蛊的蛊母寄主命不久矣。下臣恐梦蛊功效会有所消失,还请陛下早寻新寄主啊。”
“给我噤声!!!”原本笑语嫣然的皇后此时大惊失色,“陛下你听臣妾说……”
“嗯?”任书漾莫名心悸,朝着那名巫医摆了摆手,“你来说。”
巫医埋头跪地,瑟瑟发抖。
“你若是不说,朕还有其他方法让你开口。”
“我说,我说”,巫医以袖拭汗,支支吾吾地回答:“陛下幼时曾有梦魇一疾,因是心疾,无法根治。但我族有一蛊,能吸魇,只需寻找出相应的寄主便可将梦魇移至寄主身上。”
任书漾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开始浮现苟明睿睡梦中冷汗涔涔的场景。
任书漾强压着心绪,身子却止不住地颤抖:“那个寄主是谁?”
“你能猜得到的”,皇后菱唇微启,满脸戏谑,“他当时找到我,说他能为了你放弃一切,只要我能治好你的梦魇。梦蛊的宿主其实也不算难找,只是你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令我发狂!明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人!所以”,皇后笑得愈发灿烂,
“我告诉他世上救你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变成梦蛊的宿主。当蛊虫第一次进入他骨髓的时候他低声呜咽,痛苦非常,你当时碰巧看到,却当他在与他人合欢。”
“任书漾,你对苟明睿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嘛~”
仿佛所有的断线都被重新连结,任书漾顾不得群臣,发了疯似的朝向晗宫跑去。
“苟明睿,拜托一定要等我。”
任书漾到达向晗宫时,苟明睿靠着一棵桂树,阖上了双眼。许是苟明睿靠树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浑身都洒满了白如初雪的桂花,美好得不像话。
一旁的小宫娥红着眼为苟明睿盖了条毯子,见任书漾走来,只是轻轻地行了个礼。
“主子走的时候说,他不能守护你一辈子了,十分抱歉。”
“他说那日酿的酒他还没有喝完,你还可以挖出好几坛。”
“他说让你好好的生活。若是他不安好你便安好,那他便一直在地府不去投胎了。”
他说……
“我的小殿下,十分抱歉我不能守护你一辈子了。那日我喝了我们俩一同酿的酒,你生了好大的气。其实我还有好几坛没舍得喝,因为你说那是喜酒,是成婚时才会喝的,如今我怕是喝不成了。若是我的不安好能成全你的安好,那我希望我长眠于炼狱,永世不得离开。你的魇是雨吗?那么请别害怕了,今天也下雨了,是桂花雨。你抬头看——”
任书漾闻声抬头,只见落英缤纷,繁花似锦。
“我在雨里与你相遇,在雨里沉睡,也将在雨里继续爱你。”
钊威二十三年,帝命人植满国桂花,以奠一人。问帝何人,帝无语凝噎,终发不得一言。
“先帝陛下,小殿下已夺回我国国土当上国君了,只是”,苟明睿捂嘴重重咳了好几声,再次抬手时只见手掌上一片殷红,“我怕是不能继续守护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