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十月，刘邦率军入关。子婴只做了46天的秦王，为了咸阳的百姓，他褪下龙袍，而我随之褪下凤袍。同他一起出城迎接刘邦军队入关，同时，刘邦与百姓约法三章。

我忆起方才在宫中，子婴与我跪在佛像面前。

子婴举起第一杯酒，道:“第一杯酒，敬畏皇天后土，愿诸天神魔善待我天下百姓。”

“第二杯酒，愿天下太平，家国安定，再无战乱。”

“最后一杯。”子婴瞧了那酒一会，复开口道，“愿子墨生世平和，神佛诸佑，无忧无虑。”

我右眼皮一跳，在他饮下酒前夺过酒盏。“错了。愿我夫妻二人生死与共，深情不负。”

我仰头喝酒，酒入喉，似火一般灼烧着咽喉，令我泛起一阵恶心，欲吐出来，却又被我用力压下。

子婴愣愣地看我喝下酒，终无奈摇了摇头，执了我的手，用一只手取过我手中的酒盏置于台上。

子婴被封了个空头丞相的名号，与我又回到了公子的府宅。

天气越来越冷，已是冬日，咸阳已经飘起了大雪。

我瞧着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的子婴，他穿着单薄，我上前替他披上斗篷。

“怎么穿得这么少，若是病了就不好了。”我责怪道。

他淡淡道:“项羽快到咸阳了。”

我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外界传言令我心惊，项羽每每攻下一座城，便大肆屠杀城中百姓。我不曾想到，当初记忆里那个阳光正义的少年竟变得如此嗜血贪杀，暴戾恣睢。

若是他进了咸阳，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子婴。。。

子婴将我搂进怀中，道:“子墨，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没能忍住，更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抽泣道:“你说过。。。要带我做个普通夫妻。。。你耕田我织布。。。然后再带着我们的。。。我们的孩子一家人。。。一起。。一起游山玩水。”

“你不能死。你也要好好活着。。。”

子婴什么话都没说，只手一下又一下轻拍我后背，无声的安慰我。

那一天来得太快了。一个月后，项羽进入咸阳。

子婴将我锁与房门内，任我敲得再狠也不肯放我出去。我从门缝里看见子婴被人带走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拿椅子砸破了窗户，跳了出去。

我紧紧跟在关押子婴的马车后，路上并不平坦，我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

子婴被带下马车，朝着刑台走去。我用尽力气跑过去却被两个人拦住。

他们好像说了什么，子婴转过头来对我一笑，似乎将所有都包含在了笑里。

手起刀落。我跌坐在了地上，大喊:“子婴！”

我的声音吸引了项羽，项羽让拉着我的那两人退下了，他不可置信的叫道:“羽裳?”

我站起身来，看着他冷漠道:“项王认错了，民女，名叫子墨。”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没走几步便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晕了过去。

那一天，咸阳充满了绝望，血染红了整个天空。

那一天，我的世界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