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修整两天,回到史莱克学院已经是晚上。
“终于回来了,回家的感觉真是美好啊!”奥斯卡有些夸张地大声叫道。
赵无极瞪了他一眼,“你小点声,没看到天都黑了么……”
话音未落,看到岁桉仰着小脸,怔怔的望着星空。
夜风拂过,岁桉好像又闻到阿爹裹着冰霜的气息,那些在神界的夜晚,阿爹抱着自己倚爸爸,二伯和四伯下棋喝茶,七叔总吵着六叔要给来场比武助兴……
他捂上泛着酸涩的心脏,感觉难受,有种想立刻见到亲人的冲动,眼睛也热的厉害。
“赵老师,”岁桉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我不想上学了,想现在去找爸爸和阿爹。”
他想家了,想亲人了。
正训话的赵无极一愣,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个活泼的孩子,红着眼睛不断抹眼泪,脸颊也哭的泛起红晕。
唐三立即上前:“赶夜路太危险了,要不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索托城找马车?”
“唐三说的没错,你想走好歹等天亮,”奥斯卡补充。
“急什么?”宁荣荣单手掐腰,一手绕着发稍,“明天本小姐包一辆最舒服的马车,保证你一路舒舒服服的到武魂城。”
“小祖宗,睡这里总比睡树上强,”马红俊忍不住说。
其他人跟着开口劝,岁桉也知道现在太晚了,可就是想走啊。
他手背擦去眼眶的泪,“那……明天在走吧,”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闷声接着说:“但我要去索托城住。”
他知道史莱克目前穷,但没想到穷成眼前这样子。
学院都是和村庄一起的,村口用木头搭成的拱门上悬挂着匾额,还破破烂烂的,学院名字都褪色了,不知道床上有没有虫子。
“我带你,我知道索托……”宁荣荣拍着胸脯,突然想起学院规矩,声音低下去,手指无意识绞着裙摆。
之前偷懒后的教训历历在目,她短期是不会犯了。
被人当众否定很丢面子。
看岁桉这个样子赵无极也不强留,让他注意安全就进学院了。
还要和弗兰德说这次的经历,这小家伙有保命的手段不用操心,至于反悔,他们也没亏不是。
转头发现七个小怪物还在目送人离开,他忍不住吼道:“都给老……咳我回去睡觉。”
此时的索托城正迎来最热闹的夜市,商铺灯火如昼,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整座城市仿佛刚刚苏醒般生机勃勃。
目光被各式各样的东西吸引,岁桉刚才失落、思念的情绪逐渐被新奇代替。
咬着刚买的糖葫芦,岁桉目不转睛的盯着即将出炉的糖画。
神界吃什么只能自己做,饭店都没有更别提小吃,他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见,感兴趣极了。
糖画老人手腕翻转,金黄的糖浆渐渐化作展翅青鸾。
“好了,三个铜魂币。”
接过栩栩如生的糖画,岁桉笑着付了钱。
好神奇,竟然真的只凭叙述就做出和他第二武魂一模一样的糖画。
在酒店一觉睡到次日中午,岁桉揉了揉头发,吃过午饭又踏上没逛完的街道。
买了串糖葫芦走着,脑子里不自觉开始想前夜的事。
纠结着想家和反悔,鼻腔涌进浓烈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呛得岁桉连打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和味道源头擦肩而过,心脏猛然一跳。
奇怪得捂着有些快的心脏,他转身,发现对方也停下,没转身。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身高比自己高些,一身黑色劲装,黑色短发有些长,发尾堆在脖颈上。
街边店铺的商贩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做着伙计,表情未变,似乎经常看到。
岁桉觉得疑惑,脚一迈就跑到对方面前,看到脸时眼睛一亮。
琥珀色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浓眉压着凌厉的凤眸,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带着一股凶戾感。
他在神界见到的好相貌何止千万,但却第一次见到这种充满野性的美。
“那个,你好?”岁桉手指扫了扫脸颊,声音不自然提高几分,“我叫岁桉,你叫什么名字呀?”
对方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那身呛人的味道掠过他。
岁桉站在原地,脑袋上冒出一排问号。
他这是,被无视了?
目光去寻,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人流当中,一点影子不见。
“……跑的比七叔养的兔子都快,”他嘟囔着,低头看手中的糖葫芦,没吃,却奇异的感觉不在甜。
咬后发现确实不一样,又摸不着头脑。
怎么还会突然变味道,人界的东西真是奇怪。
当坐在租的马车上时岁桉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移动的景色,被风吹的眯起眼睛。
阳光晒在身上好舒服。
意识沉入识海,发现青鸾那抹神识在沉睡,戳了戳没反应,凑近开始嘟囔起来。
“爸爸,在神界时把六轮回给炸了,现在怎么沉睡了?”
“那点冲击伤不到你,和我说说话呗?”
“我好无聊啊,没人陪我。”
“爸爸,我把史莱克学院那些人耍了一通,说好要去上学又反悔了,是不是做错了?”
“去武魂殿能见到大伯,他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这个时候你们是什么样子呀?会不会带我出去玩呀?”
去武魂城这两个月岁桉的嘴基本没歇过,青鸾最初还一句一句回答很详细,后来反复都是差不多的问题,便开始敷衍起来。
“去就知道了。”
“应该吧,看心情。”
“心情不好?自然是不去,在供奉殿老实呆着。”
“你觉得呢?”
岁桉被敷衍也依旧热情,还缠着青鸾让他讲些故事,要有意识的、他没通过的故事。
路上在两个月青鸾无数次把岁桉推出识海,下一秒这人又粘来了。
嘴里还一直软下声音控诉:“爸爸,爸爸,你以前都不这样,会很认真的回答我。”
被折腾够呛的青鸾在抵达武魂城时把岁桉丢出识海,让他去供奉殿找人。
又一次被轰出来,岁桉已经见怪不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踏入这座被誉为魂师殿堂的城池。
街道上反倒不如来的索托城热闹,井然有序,自有一派气象。
这座城池最高的两处建筑,斗罗殿与教皇殿,问过路人,供奉殿与教皇殿并立,只是矮了些。
遥望高耸的建筑,岁桉心脏抑制不住的激动,马上要见到这个时间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