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悦的某些记忆猛然复苏。
十年,好像她认识那个人到现在,也过了这么久。
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和那个人相处两年之久。
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她的卞诚哥哥还没有回来。
他在哪?中国还是芝加哥?沿海还是内地?
他还好吗?结婚没有?有……孩子了吗?
会不会和边伯贤一样,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她都不知道。
或许……他已经把她忘了呢。
谭悦良久没有说话,边伯贤以为她睡了,抬手给她拉了拉被子。
刚好碰到某个敏感处,她无意识地嘤咛出声。
“没睡?”他揽了她的腰,往自己身边带。
“没有,但是好困,还累。”
“想什么呢?”
谭悦的头倚在边伯贤手臂上,道:“我也有个喜欢的人。”
“我十三岁那年,他高三理科生,和我是邻居……”
“打住。”他打断,“别一边讲着一边哭。”
但她委屈,就想哭。
“睡吧,如果睡不着,可以做……”
“不……别!我这就睡了!”她闭上眼睛,清空脑海,沉入梦境。
她只记得边伯贤的手搭在腰上,又离开。
自己的手被扣紧。
边伯贤待她睡着了,才起来下床抽烟。
这烟草不知怎的,有些浓烈,他被呛了一口。
这小丫头片子,记性倒是好,到现在还惦念着他。
得亏男主角的位置上是他。
不然……
没有不然。
只是主角这事要说,确实要往回里推十年。
那年他高三,为了安心学习,就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套房,时间紧张,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隔壁挺乱,房东说那家孩子初二,是个艺术生,父母感情不太顺。
小姑娘成绩不好,因此父母一吵架少不了带上她,连带着非打即骂也是家常便饭。
那对夫妻吵架的缘由总于小孩成绩有关,边伯贤耳闻过两个人从成绩不好吵得教育分歧再扯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去。
他懒得管,也管不着。
重点高中周末会提前四小时放学,高一高二两天都放,高三只放周六。
他因身体不适告假早回,正背着公式上楼,走到家门口才发现门边的楼梯上坐着一个小女生。
“你……”
“你住在这儿吗?”
“嗯。”
“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待一会儿?”
她看着边伯贤不解的神情,解释道:“我这次考试考砸了,我……不敢回家。”
边伯贤懒得浪费时间,天人未交战就直接拉开门,让她进去。
他把人晾在客厅,自己进了书房刷题。
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药可以吃,保姆这几天请了假,他没法顾自己。
小女孩的脑袋突然探进来:“我能在你家写作业吗?”
“那边……”他撑着头,不耐烦地指了指那边的小书桌,“擦干净了写。”
“哦。”小女孩怯生生地把桌子擦干净,铺开作业本。
她每过一分钟都会回头看他一下,回了四五次头之后,见他还是单手撑头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过去瞧。
边伯贤的脸和脖子烫得吓人,估计再多点时候就该烧昏迷了。
她想都没想,直接把他扶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纠结了一阵,她还是拿钥匙开了自己家的门。
灯没开,爸妈看来还没有回来,她火速拿了消炎药跑回来,在关上边伯贤家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把要是落在家里了。
好在这家里一切正常,她烧了锅水,一半晾了备他吃药,另一半用来煮厨房里堆成小山似的方便面。
卧室里的边伯贤正敷着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冰箱里铲的冰块,脸上的高原红已经退了些。
面少油少盐,加了鸡蛋收汁,色香味俱全,桌上的水也晾好了,她端进去喂他吃药。
边伯贤这高烧来势凶猛,迷迷糊糊地脑袋一凉,又迷迷糊糊地被小女孩叫醒。
他的视线朦胧,她稚嫩的小脸逆着光,像仙女一样。
“我这是烧死了?”
“吃药吧。”她把消炎药和退烧药递到他嘴边。
“你从哪拿的药?”
“隔壁就是我家,药是我回家拿的。”
边伯贤听到“隔壁”俩字,就想起那对夫妻吵架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如果不是为了谭悦,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原来她就是谭悦。
他盯着她看了有一会儿。
“你……吃药啊。”谭悦被他看得脸红。
“谢谢。”边伯贤收回目光,将药片和胶囊就水吞下。
“你起来吃饭吧,吃完再休息。”她小小的身影逃也似的冲出卧室。
边伯贤轻轻笑了一下,心想这小丫头还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