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欢你

这几天都是这样。

程浩总找借口往楼上跑，有时是送零食，有时是修电脑，有时干脆说“肆卿一个人玩游戏孤单”。每次下来，程浩的脸都有点红。

傻子都看得出来。

路小北的手指攥紧了轮椅扶手，指节泛白，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却压不住心里的火。他不是没试过靠近，可每次刚想说点什么，程浩就像块牛皮糖贴过来，要么抢着帮江肆卿做事，要么故意打断他们的对话，笑得一脸无辜。

门内传来江肆卿软软的嘟囔声，夹杂着鼠标点击的轻响。路小北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江肆卿趴在床上，两条小腿翘起来晃悠，粉色的兔子拖鞋挂在脚尖，像两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她穿着件浅黄色的小熊睡衣，头发散开铺在枕头上，像匹黑色的绸缎。笔记本电脑放在肚子上，屏幕里正上演着农场火灾的紧急画面。

江肆卿“哎呀！我的胡萝卜！”

她急得直拍床垫，没回头，以为是程浩又来了。

江肆卿“程浩哥，你帮我找找灭火器在哪……”

路小北没说话，反手关上了门。“咔哒”一声轻响，像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江肆卿终于觉得不对，猛地回过头，看到轮椅上的少年时，眼睛瞬间瞪圆了，像只受惊的小鹿。她慌忙把电脑往旁边一推，想坐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江肆卿“小……小北？”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下意识地捋了捋头发，睡衣的领口歪了点，露出小块白皙的肩膀。

江肆卿“你怎么来了？”

路小北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根上——和那天在大排档被程浩喂酸梅汤时，红得一模一样。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路小北“你和程浩……什么关系？”

江肆卿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快要滴血。她避开他的视线。

江肆卿“就……就是朋友啊……”

路小北“朋友？”

他笑了一声，笑意却没到眼底，像淬了冰的刀子。

路小北“朋友会躲在房间里修电脑修半小时？朋友会看对方一眼就脸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压抑的怒火，轮椅缓缓往前挪了挪，停在床边，阴影将江肆卿完全笼罩。

江肆卿被他问得慌了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江肆卿“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程浩那个吻像颗定时炸弹，埋在她心里，让她既慌乱又无措。

江肆卿“我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路小北“不是就好。”

路小北突然开口，声音里的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平静。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冰凉的颤抖。

江肆卿被他碰得一颤，刚想躲开，路小北的手却猛地按住了她的后颈，力道大得不容拒绝。

下一秒，他俯下身，吻住了她。

这个吻和程浩那个轻飘飘的触碰完全不同。

带着少年人积压了太久的渴望、嫉妒和孤注一掷的冲动，像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狠狠砸在江肆卿的唇上。

他的唇瓣有些凉，带着点训练室空调坏掉的热风气息，却烫得她浑身发抖。

江肆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路小北紧绷的下颌线。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带着侵略性的吻，和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像要撞碎肋骨冲出来。

“呜……”

她终于反应过来，想推开他，双手却被他一只手牢牢按在头顶，动弹不得。委屈、害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两人交叠的唇上，带着点咸涩的味道。

路小北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动作猛地一顿。

他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像只被雨淋湿的蝶翼，微微颤抖着。那瞬间的脆弱像根针，狠狠扎进他心里，刚才的怒火和冲动瞬间被愧疚取代。

他缓缓松开手，结束了这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

江肆卿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别过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掉得更凶了，砸在床单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江肆卿 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江肆卿“路小北……你混蛋……”

路小北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疼又涩。他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猛地躲开。

路小北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路小北“对不起……” 他的喉结滚了滚，终于说出了那句藏了太久的话。

路小北“可是肆卿，我喜欢你。”

江肆卿猛地抬起头，眼泪挂在睫毛上，像颗摇摇欲坠的珍珠。她看着路小北，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路小北 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

路小北“我知道我站不起来，我知道程浩比我好，他能陪你跑步，能带你去吃遍整条街的小吃，能在你受欺负时挡在你面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嘲的苦涩。

路小北“可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

他看着她，眼里的光像快要熄灭的星火，却固执地亮着。

路小北“看到你和程浩在一起，我会生气，会嫉妒，会害怕……怕你被他抢走。”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这次她没有躲。

路小北“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但我必须让你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路小北“江肆卿，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肆卿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紧抿的嘴唇，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不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眼泪还在掉，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更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悸动。

江肆卿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程浩的温柔体贴还在眼前，路小北的炽热告白又撞进心里。两个同样优秀的少年，两份沉甸甸的喜欢，像突然压在她肩上的重担，让她不知所措。

路小北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却依旧保持着那个等待的姿势，像座固执的雕像。

江肆卿“我……我不知道……”

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得像被揉烂的纸。

江肆卿“程浩哥对我很好，他会记得我爱吃的草莓慕斯，会陪我玩很笨的农场游戏，会在我被欺负时挡在我前面……”

江肆卿“可是你也很好啊……你会在训练时偷偷看我有没有困，会在我难过时默默递纸巾……你们都这么好，我……”

路小北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脏像被钝器反复碾过，又酸又疼。刚才告白时的冲动和占有欲，此刻全化作了密密麻麻的心疼。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喜欢会让她这么为难。

他伸出手，这次江肆卿没有躲。微凉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把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拭去，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路小北 的声音放得很轻，像被阳光晒暖的风，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

路小北“别哭了，肆卿。”

江肆卿抬起泪眼，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像只被雨打湿的小蝴蝶。

路小北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更多的却是坚定。

路小北“是我不好，不该逼你。”

他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

路小北“你不用纠结，也不用急着做选择。”

江肆卿愣住了，眼泪停在眼眶里，忘了掉下来。

路小北往后退了些，拉开一点距离，让她不用再被自己的阴影笼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的侧脸，把他下颌线的棱角照得格外清晰，眼神却温柔得像融化的雪水。

路小北“程浩很好，我知道。”

他平静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路小北“你和他在一起开心，我……我会难过，但我能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带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说。

路小北“但你要记得，不管你选谁，不管过多久，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路小北“不是逼你，也不是让你有负担。就是想告诉你，有个人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

江肆卿“小北……”

路小北 对她笑了笑，是那种很淡、却很真诚的笑，像初春融化的第一缕冰溪。

路小北“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路小北“别想太多，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