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加油

新加坡的清晨，电视里正在播放本地新闻，女主播用中英双语播报着昨夜的突发新闻，画面里闪过几个戴着手铐的身影，被警察押上警车。

万能角色“……警方已于今日凌晨抓获涉嫌故意伤害Continue战队选手路小北的犯罪嫌疑人，经调查，系赌博集团操控，企图影响比赛结果，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许蔚站在窗边，手机贴在耳边，正用流利的英语和警方沟通着什么，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对坐在沙发上的安蓝点了点头。

许蔚“都交代了，和樱花战队没关系，是外围赌盘搞的鬼。”

安蓝合上笔记本电脑，长长地舒了口气，眼里的疲惫散去不少。

安蓝“总算有个结果了。就是不知道小北……”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江肆卿和路小北走了进来，脸色比昨天好了些，但眼神里的执拗却丝毫未减。

路小北看着许蔚，声音沙哑。

路小北“抓到了？”

许蔚 走过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

许蔚“抓到了，等着法律制裁吧。别想太多，先顾好你的手。”

路小北没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那里能看到体育馆的尖顶，像座沉默的奖杯。

午餐安排在一家日式料理店，榻榻米上铺着干净的蔺草席，空气中弥漫着酱油和芥末的香气。肖枫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只空酒杯，目光落在路小北被绷带包裹的右手上，迟迟没有动筷。

肖枫“决赛，你就别上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肖枫“医生说你的手需要绝对静养，不能再受力。”

路小北捏着筷子的左手猛地一紧，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榻榻米上。他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了。

路小北“我能上。打了止痛针就没事了。”

肖枫 放下酒杯，眉头紧锁。

肖枫“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你想一辈子握不了鼠标吗？这个冠军我们可以再争，你的手要是废了，就什么都没了！”

路小北“可我们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了！”

路小北激动地站了起来，牵动了右手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依旧固执地说。

路小北“我等了这么久，从轮椅上等到站起来，从国内等到国际赛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沈鹤安轻轻碰了碰肖枫的胳膊。

沈鹤安“好好说，别发火。”

肖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从碟子里夹起一块寿司，放在路小北面前的盘子里。

肖枫“用右手，把它夹起来。”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肖枫“如果你能像平时一样夹起来，我就同意你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路小北的右手上，绷带边缘隐约能看到深色的血迹，显然还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路小北的喉结滚了滚，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颤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刚碰到寿司，就因为疼痛而猛地缩回，寿司“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没有放弃，又试了一次，这次指尖刚捏住寿司，剧烈的疼痛就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寿司再次滑落。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七次，寿司依旧没能被成功夹起，反而被他抖得不成样子。

路小北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低下头，额头顶着桌面，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没受伤的左手死死攥着桌布，指节泛白，青筋突起。

路小北“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江肆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榻榻米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肖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却依旧硬起心肠，声音低沉而坚定。

肖枫“看到了吗？你的手还没好，强行上场只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整个团队。”

午餐在沉默中结束，没有人再提决赛的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失落和无奈。回酒店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

回到酒店，路小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江肆卿放心不下，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路小北的脸上。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没受伤的左手拿着一双筷子，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盘寿司——是孙奇刚才偷偷给他带回来的。

孙奇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看着他一次次尝试用右手夹寿司，动作笨拙而痛苦，却始终没有放弃。

孙奇“要不……休息会儿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忍。

路小北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尝试。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江肆卿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气又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猛地推开门，房间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看向她。

江肆卿 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愤怒。

江肆卿“路小北！你到底要干嘛？！”

她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狠狠摔在地上。

江肆卿“冠军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自己的手都不要了？”

路小北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路小北“你不懂……”

江肆卿“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折磨自己！这个冠军我们可以下次再争，可你的手要是废了，就再也没有下次了！你何必呢……”

路小北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冰凉。

路小北“因为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从组建Continue的那天起，我们就想站在世界总决赛的舞台上。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不能放弃，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寿司上，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执拗的火焰。

路小北“我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我就放弃。”

江肆卿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像看到了那个即使在轮椅上，也坚持每天看比赛录像的少年。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蹲下来，帮他捡起地上的筷子，轻轻放在他手里。

江肆卿 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江肆卿“小心点……”

这一次，路小北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专注。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却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寿司，手腕轻轻用力，指尖精准地捏住了寿司的两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孙奇和江肆卿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手。

路小北的右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始终没有松开。他缓缓抬起手，将寿司稳稳地放在了旁边的空碟子里。

成功了。

虽然动作缓慢而艰难，但他做到了。

路小北看着碟子里的寿司，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疼痛，眼角却有泪光闪烁。

路小北 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碟子里的寿司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肖枫的微信，发送了过去，附带一句话。

“我能行。”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肖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路小北发来的照片界面。他的脸色依旧严肃，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肖枫 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肖枫“决赛……注意分寸。”

路小北抬起头，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江肆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知道，路小北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多少努力和疼痛，也知道，这个决定背后，藏着怎样沉重的责任和担当。

孙奇拍了拍路小北的肩膀，眼里的敬意像潮水般涌出来。

孙奇“明天，我们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