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夜，天边火光乍现，闷雷隆隆，震得人心发麻。
“颍州失守，敌军自颍州北上，皇城很快就会——”叶自凛忽的住了嘴，时至今日，他仍然不敢去想这个结果。
朝堂高处的那人，一身龙袍，面冠如玉，眉目俊秀，只是双鬓已见花白，闻言，长叹一声，满是疲惫的挥了挥手，朝堂的人尽数退去。
“左相，陪陪朕吧。”
叶自凛脚步顿了顿，抬眸看向昭文帝，昭文帝起身，一步一步向叶自凛走来。
“叶叔叔，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啊——”
昭文帝开口，是多年不见的称呼，叶自凛忽的想起很多年前，昭文帝刚登基时，不过弱冠之年，天下之事就尽数压在这个少年身上。
有时昭文帝处理事务累了，就会偷偷跑去左相府找他，两个人一起喝茶下棋，聊聊先帝执剑平四方的故事。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切就慢慢变了。
登基两载，后宫生事，传有狐妖作乱，贵妃诞下一女，竟是九尾狐面，贵妃与其女皆死于斩妖台。
茅山道士前来，称狐妖乱世，离忧国气数将近。
登基十载，南越国向离忧国起兵，两国交战，一战又是十载，而如今，这一切似是应了茅山道士所言，这一战也是时候结束了。
“叶叔叔，你说千百年后，史册上会如何记载我呢？”
叶自凛一愣。
“臣不敢妄下定论。”
昭文帝看向殿外，雷声依旧，电光划过，忽的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送上了斩妖台。
“狐妖乱世，吸走离忧气数，叶叔叔，如果是你的话，会相信那个道士的话吗？”
二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阴沉沉的，千离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最多撑不过三日，这皇城大殿上那位就得换人咯。”
声音从和离树的躯干中传来，千离闻言一怔。
原来是这离忧国的气数尽了。
“阿离，你陪我沿着这皇城走走吧，再看看离忧国最后的样子吧。”
千离应了一声。
和离树下白雾忽起，一白胡子老头从白雾中走了出来。
颍州失守的消息在前两日就已传遍整个皇城，此刻的皇城，早已是城门紧闭，城内百姓逃的逃，散的散。
千离举着伞，一声不吭的跟在树妖和离的身后。
“阿离，你可以知我在离忧国待了多少年？”
千离一愣，摇了摇头。
“离忧国第一任国君白夜，是他亲手将我在皇城外月老庙旁种下，给我起名和离。”
和离抬头，摸了摸胡子，看向大殿所在之地，笑了笑。
“夫妻之间有合有离，在一起就进庙去拜月老，倘若想要分离，就进庙去求一红绸，一分为二，挂在我这和离树上，就意味夫妻和离，今后各觅良人，各自安好。”
“所以爷爷你见多了离别，当初就给我取名千离。
千离问道。
“那为何是千离呢？爷爷见到过一千次离别吗？”
和离摇了摇头。
是一千年啊，他和离陪了离忧国一千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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