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二中是江先生口中的好学校，而即将转去的班级里有两位的同事的女儿，罗女士叮嘱江意要好好跟人交朋友。

她还在生两位的气，眼皮子都没抬，拿着一本青少版的科技读物看得津津有味，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算是答应。

罗女士还想说什么，被江先生一个眼神拦下，只好作罢，转身去厨房做早餐。

江先生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却不说话，只跟她一起看科技读物。

这是江先生惯用的手段，但次次管用。

江意果然不自在，她合上杂志，扭过身子和他对视，而后推了推眼镜，透过镜片看进江先生的眼睛里。

江先生温和而平静地接住她的视线，很快，江意就败下阵来，却不服输似的摘下眼镜，用她四百度的近视接着回望过去，冲散了江先生眼里的精明与透彻。

每次谈话前的必备程序走完，江先生笑了笑，开了口：“意意，我们的调令也是突然下来的，转学的事，爸妈跟你道歉。”

“新学校离科研所很近，我们随时去看你，直到你适应新环境为止，”江先生继续说，右手搭在翘着的二郎腿上，手指轻轻敲着，“老同学随时联系，长假会回去。”

几句话下来，江意已经不生气了。

她沉默着抿抿嘴，接受道歉，把抓在手里的眼镜戴上。

她和江先生永远吵不起来。

江先生太过理智，次次都能找到她的关键点，在合理范围内满足她的一切要求，把她的情绪照顾的滴水不漏、不差分毫。

相比之下罗女士更冲动些，态度也更强硬，或许是被江先生惯出来的，总之江意即使明白道理也很难收住情绪。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江先生常年待在研究一线，而罗女士时常在一二线之间徘徊。

早饭做好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其乐融融。

罗女士忙着给她普及二中的校史以及校规，江意听着，偶尔开个玩笑附和几句，露了来京市的第一个笑。

……

时针指向八点时，江先生已经带着她站在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口，她未来的班主任郑和峰是个面容刻板的老头儿，教数学的，看起来有点轴的样子，他站在里面等着，手里拿着一套校服和几张A4纸，露出一个近乎慈祥笑来招呼江先生。

江意微笑，礼貌的微微欠身，说了声“老师好”。

郑和峰笑呵呵的回应她：“你好，江同学。”笑意铺了满脸，带起眼角的皱纹，哪里还有刻板的模样。

他把手里的A4纸递给江先生，又把校服递给江意。

江意领了校服，去对面的卫生间换上。尺码大了一号，蓝白色的校服就松松垮垮的趴在她身上，衬得她身形纤细，又勾出一丝散漫的味道，偏偏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把眼睛里不动声色的清冷与傲劲儿遮了个七七八八，小脸白白净净，齐刘海短发，看着乖巧的不行。

出门的时候，江意低头整理校服，迎面撞上一个人，她往后踉跄两步，伸手想扶着墙站稳，那人刚好伸手拉她，于是变成了江意扶着他的胳膊站稳。

“你没事吧？”那人问，带着点儿京市人特有的腔调。

江意摆摆手，抬起头来，那人的面貌映入眼帘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笑起来：“我没事。”

是昨天在机场的酷盖。

真巧。江意心想。

确认她没事之后，酷盖略一点头，迈步进了卫生间。

她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往办公室走去。

等她回到办公室，江先生也刚好填完了资料，几人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路过楼梯口，江意跟江先生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