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枫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惊醒的。
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却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绣着繁复云纹的青色帐幔。空气中飘着一股清苦的檀香，混着淡淡的药草味，陌生得让人心慌。
“操……”他低骂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里的钝痛愈发清晰。这是哪？剧组片场？还是哪个损友的恶作剧？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指尖还沾着些微的墨痕。这不是他那双手——他的指腹有常年敲键盘磨出的茧子，虎口处还有上次聚餐打翻啤酒瓶划的疤。
墨白枫猛地掀开被子，身下是铺着锦缎的硬板床，身上穿的是月白里衣，领口绣着银线暗纹。他踉跄着爬下床，踅摸到房间角落一面黄铜镜前，镜中映出的面容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张极其俊美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带着几分天然的疏离。可那双眼睛里的错愕与惊恐，却和他自己如出一辙。
【？！】墨白枫对着镜子里的人无声呐喊，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这张脸他认得——是他昨晚熬夜看的小说《成魔》里，那个作死到最后被男主挫骨扬灰的反派师尊，墨白枫。当时那个作者还放出了那个反派师尊的画像，好多人三观跟着五官走，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玩穿越？这么老套的剧情还真能砸到我头上？”他抬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机械的电子音。
【宿主，我是您的系统001，已与您成功绑定。绑定不可取消，望周知。】
墨白枫差点跳起来：“谁？！”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那声音分明是直接响在脑子里的。他想起那些看过的系统流小说，嘴角忍不住抽搐——合着他不仅穿越了，还赶上了时髦的系统配置？
【宿主不必惊慌，我存在于您的意识海之中。】那个自称朴朴木的系统再次开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根据主系统记录，您因连续三天熬夜酗酒，最终猝死在电脑前，死前还在浏览《成魔》最新章节。】
墨白枫：“……”
他盯着铜镜里那张写满震惊的脸，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猝死？就因为他为了赶在周末看完这本反派和自己同名的小说，连熬了三个通宵？这死法也太憋屈了。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内心腹诽几乎要溢出来：什么破系统，一上来就揭人短，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宿主，说脏话并不能改变现状。】001的声音依旧平淡，却精准地戳破了他的心思。
墨白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你说绑定？我怎么就跟你绑定了？”
【这是主系统的随机匹配结果。】001解释道，【不过您无需担心，本系统将协助您完成任务，确保您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存活？”墨白枫捕捉到关键词，眉头瞬间拧紧，“你是说，我现在的身份……”
【您已成功穿入《成魔》世界，身份为遥光宗三长老墨白枫，也就是本书男主君瑾辞的师尊。】
墨白枫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君瑾辞的师尊？那个因为嫉妒徒弟天赋异禀，处处刁难打压，最后被黑化的男主亲手虐杀，落得尸骨无存的炮灰反派？
他想起小说里对这位同名师尊的描写：心胸狭隘，手段阴狠，明明是修仙界难得的天才，却因执念太深误入歧途，最终成了男主登顶路上的垫脚石。死状之惨烈，当时他看小说时还忍不住吐槽了句“死得活该”。
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他成了这个“活该”的倒霉蛋？
“呵呵……”墨白枫发出两声干笑，声音里满是绝望，“我能选择原地去世吗？比起被男主弄死，我觉得现在自我了断还体面点。”
【不可以哦。】001的声音带着点莫名的愉悦，【根据剧情节点，您现在还死不了。】
“剧情节点？”墨白枫抓住一线生机，“现在剧情走到哪了？”
【您刚收男主君瑾辞为徒的第二天。】
墨白枫长舒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还好，还好，不是剧情后期。只要他从现在开始改变态度，好好对待这位未来的大佬，说不定还能扭转必死的命运。
他刚松了口气，又猛地想起什么：“对了，男主的黑化值现在是多少？”
【16。】
“多少？！”墨白枫差点跳起来，“一开始就这么高？”
他记得小说里，原主刚开始收徒时，虽然对君瑾辞态度冷淡，但还没到刻意刁难的地步。黑化值16？这说明原主昨天刚收徒就作了妖？
【这已经是主系统修正后的最低值了。】朴朴木解释道，【原剧情中，此时男主的黑化值已经达到23了。】
墨白枫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前路一片灰暗。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喃喃道：“行吧，16就16，总比23强。看来得赶紧去刷点好感度了……”
【宿主有此觉悟是好事。】朴朴木的声音难得带了点赞许，【紧要关头，本系统会为您提供帮助的，请放心。】
墨白枫没再理它，起身理了理衣襟，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径，两旁种着不知名的长青树，远处隐约可见云雾缭绕的山峰。遥光宗作为修仙界的三大宗门之一，果然气派得很。可墨白枫现在没心思欣赏风景，他站在岔路口，彻底懵了——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宗门布局的内容，他完全不知道君瑾辞的住处在哪。
“001”他试探着在心里呼唤。
【……干嘛？】001的声音带着点不情愿，像是被打扰了清梦。
墨白枫放软了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和善点：“那个……你能给我指个路吗？我想去我徒弟那里。”
【呃……】001顿了顿，【你沿着这条路直走，看到第三个岔路口左转，再绕过那片竹林……】
墨白枫按照它的指示走了半个时辰，结果发现自己绕回了原地。
他站在三长老的院落门口，看着熟悉的石狮子，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系统！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宿主，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嘛。】001的声音有点心虚，【可能是我记错了……要不你再试试？】
墨白枫差点被气笑了。他耐着性子又按照朴朴木的指示走了一遍，这次更绝，直接走到了后山的悬崖边。
等他终于气喘吁吁地找到君瑾辞的住处时，已经快到正午了。
“我走了一大圈才到！”墨白枫扶着门框，感觉腿都快断了，“你这系统怕不是个路痴吧？”
【宿主，能找到就不错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系统打了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墨白枫懒得跟它计较，定了定神，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墨白枫刚踏进门，就看到一棵老槐树下，一个少年正在练剑。
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弟子服，身形略显单薄。他握着一把普通的长剑，动作却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带着股韧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给乌黑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边。
墨白枫看得有些出神。
这就是君瑾辞？
小说里说他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天生灵脉通透，却因身世坎坷，性格孤僻隐忍。眼前的少年，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练剑时专注的样子，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嗯，这就是男主君瑾辞。】001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墨白枫在心里感叹：【明明小时候这么可爱，长大后怎么就变得那么吓人了呢？真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他正腹诽着，那边练剑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收剑转身。
四目相对的瞬间，墨白枫看到了少年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黑的眸子，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透着股疏离和警惕。看到他时，少年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墨白枫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原主昨天的所作所为，确实给这孩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他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走上前：“瑾辞。”
君瑾辞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行了个礼：“师尊。”声音清冷，有些小心翼翼。
墨白枫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起小说里描写的，君瑾辞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受尽欺凌，好不容易被选入遥光宗，却又遇到了原主这样的师尊。这孩子能长成后来那副杀伐果断的样子，也难怪。
“你练剑多久了？”墨白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点。
“回师尊，一个时辰了。”君瑾辞低着头，不敢看他。
墨白枫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微微发颤的手腕上。这孩子显然还没适应遥光宗的修炼强度，却硬是撑了一个时辰。他叹了口气：“先歇歇吧，练剑也讲究张弛有度。”
君瑾辞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墨白枫被他这副懵懂的样子看得心头一软，语气更温和了：“我看你根基不错，但有些招式的发力方式不对。过来，我教你。”
他从君瑾辞手里拿过剑，掂量了一下。这把长剑质地粗糙，比他平时用的佩剑差远了。遥光宗对新入门的弟子虽不算苛刻，但也不至于连把像样的剑都不给。看来是原主故意刁难，克扣了君瑾辞的份例。
墨白枫心里暗骂原主不是东西，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抬手挽了个剑花，示范起刚才君瑾辞练错的招式：“你看，这里应该用手腕发力，而不是靠手臂……”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耐心点。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君瑾辞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渐渐被吸引，听得格外认真。
墨白枫讲完一个招式，看向君瑾辞：“你来试试。”
君瑾辞依言上前，模仿着他的样子练了起来。虽然还有些生疏，但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
墨白枫点点头：“不错，有进步。”
君瑾辞的耳朵微微泛红，低下头，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墨白枫看得有些出神。这孩子笑起来真好看，眼睛弯弯的，像藏着星星。他突然觉得，只要能一直让这孩子保持这样的笑容，就算是为了活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宿主，检测到男主黑化值下降1点，当前黑化值15。】朴朴木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墨白枫心里一喜。有效果！看来只要他好好对待君瑾辞，还是有希望改变命运的。
他看着君瑾辞认真练剑的样子，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从今天起，他要做个尽职尽责的好师尊，争取把男主的黑化值降到零。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墨白枫站在树下，看着那个努力练剑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这个穿越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还有机会改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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