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木出了警局没有如她所说去市医院,她搭了辆计程车,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开口。
林木“师傅,去庄维花园。”
林木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再次找上边伯贤,理智在阻挠她朝着深渊迈步,可是她寻求了那么多年的真相,却是令她没有办法拒绝接近真理的机会。
最终,她还是站在了这扇深色的大门前。
林木深吸了一口气,她缓慢的抬起手,每个过程都如此的举步维艰,这一幕持续了好久,她才终于按上了门铃。
她等了会儿,才依稀听到这一阵脚步声逼近,紧接着大门被打开,露出了安堇的大半张脸,林木对上她警惕的视线,微微扯出笑意。
林木“边伯贤在吗?”
她摇了摇头,做了个手语手势,林木皱着眉看不懂,她便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一行字:
安堇哥哥不在家,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林木点下头,努力放缓语气不吓到她:
林木“你能给他发个消息吗,我有急事找他。”
安堇犹豫的抿了抿唇,她沉吟了一会儿才侧开身,大概是让她进去的意思,也是答应她的意思。
林木道了谢,接过她递来的拖鞋进了玄关,边伯贤的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穿着裙子的小姑娘掏出手机敲打着键盘,她打得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要斟酌半天。
边伯贤会收留这样一个孤弱的小姑娘无论几次去思考这个问题都令她觉得震惊,他盯着她的恬然的侧颜,大抵明白了他之所以会收留她大概是为了寄托自己对妹妹的思念。
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出事,大概会比安堇打上几岁。
想到那个溺水而亡的小女孩,林木只觉的心被揪着疼,那是她唯一会对边伯贤感到愧疚的事情。
她正出着神,突然手臂被人戳了戳,她抬眸看去,正对上安堇通讯录上一行字。
安堇姐姐,哥哥说他马上回来。
她勾唇笑了笑,下意识的抬手搭上她的头顶,女孩细软的头发没入指尖,令她想到了林奈,相似的年纪,那丫头的头发也是软的。
林木“谢谢。”
安堇仅是怔了怔,却没有反抗躲开,直到林木收回了手她才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了动静,前一秒还安静的安堇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朝门口跑去,边伯贤打开的瞬间,她正好冲到他的面前,自然抬手抱住他的腰。
林木眼睁睁的看着他眼底的淡漠变作转瞬即逝的温柔,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安堇没有贪恋,她看到了边伯贤身后的另一个人,也笑着朝她展开双臂抱了上去,林木没有见过这个短发女人。
她和边伯贤对上视线,他漫不经心的挑起眉,偏头对许慕说道:
边伯贤“许慕,你先陪安堇回房间。”
许慕“是。”
许慕看了眼林木,淡淡移开了视线,拉着安堇朝她的卧室走,离开前安堇郑重的朝他比了比手势,意外的,他竟然看懂了。
他噗呲一笑,随手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爆栗:
边伯贤“没大没小,知道了,不会打架。”
得到许诺,安堇才放心的转身离开。
林木看着边伯贤朝他走进,往旁边挪了位置,不经意开口:
林木“没想到你还会手语。”
他不以为意的低笑出声,转眼又是漠不关心:
边伯贤“我没办法让她开口说话,总不至于让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通过写字。”
所以他为了她学了手语。
林木有些意外的朝他看去。
边伯贤翘起一条腿,他杵着脑袋懒洋洋的看向她:
边伯贤“林警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所图谋,我说了,我只对单身的女人有兴趣。”
林木“……”
他并不满足,从鼻尖轻哼了一声,直白道:
边伯贤“我不喜欢和警察有过多的交情,森小姐有话直说。”
林木也并不喜欢和他这种找不到底细的人有所牵连,她今天找他的目的很简单,从他口中了解林严平的案子,她没办法对他上次说的话不在意。
她盯着他,开门见山的问道:
林木“我爸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边伯贤并不意外,他噙着一丝散漫的笑意看向她:
边伯贤“你指的是什么。”
林木“卧底,以及他是谁杀的。”
他挑了挑眉,半天没有接下她的话,不顾林木急促的态度,他低声哼笑了一声,手指轻轻蹭过下唇,他淡淡道。
边伯贤“森小姐,我提醒过你,从我这得到情报需要考虑清楚,可能会让你失去一身警服。”
林木皱了皱眉,冷眼盯着他恣意的侧颜:
林木“你想要什么。”
边伯贤欣赏她的直率,他扯下手,不经意的点着膝盖,修长白皙的交错点击,从某一程度上说十分的赏心悦目,抛去它的主人正在打着鬼点子的话。
男人的嗓音波澜不惊的传来:
边伯贤“三天后会有一批货经过方糖,我想或许瞒不住你们的线人,希望森小姐能够从中阻挠,争取些许时间。”
林木觉得荒谬至极,她猛地从位置上站起,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林木“你想让我知法犯法?!”
他揶揄笑了一声,抽了张名片递到她的面前:
边伯贤“我做的就是法外之事,森小姐自行考虑,明天中午12点之前,给我答复。”
林木紧紧攥着拳头,盯着面前设计简约的黑金名片,她两腮鼓动,显然隐忍了许久。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守着她岿然不动的正义,放弃接近真相的捷径;亦或者为了她从警的原因背弃从警的意义。
林木缓缓松开了拳头,她接过名片,淡淡看向他。
林木“什么货。”
边伯贤轻松后靠,舌尖轻轻舔过下唇,他不紧不慢的砸出两个字,令林木头脑发懵。
边伯贤“毒品。”
从林木和他交易到离开,她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连出门时脚下都是虚浮的像是踩了棉花。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际,边伯贤瞬间卸下了脸上虚假的笑意,他夹出一根烟,咬上滤嘴,点燃。
许慕“您在试探她?”
耳边响起许慕的嗓音,边伯贤用余光瞥了眼,冷淡道:
边伯贤“何以见得。”
许慕“您从不沾毒。”
许慕回答的极快,同时掷地有声果断至极。
边伯贤没有反驳她,他吐了口烟,眉眼在白雾见渐渐变得朦胧模糊,冷黑的下垂眼随意盯着一处,他细细品味着许慕嘴里的话,轻嗤了一声。
是啊,他从不沾毒。
不是因为仅存一丝良知,而是因为于他相关的所有噩梦都是从“毒品”开始的,他爸被人哄骗着沾了毒品,败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他妈自顾不暇直接丢下他们兄妹跑了。
男人神志不清的时候就会对着他和忆贝一通打骂,往死里踹,又一次甚至举了刀子,边伯贤的背上至今还有一道可怖的刀痕,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被他护在怀里的边忆贝哭的泣不成声。
边忆贝去世之后,边伯贤亲手杀了那个男人,从那个地狱里只身逃了出来,他浑身是血的走在滂沱大雨里,像是地狱修罗。
可这于她来说是解脱。
边伯贤回过神来,他扬高了眉梢对上许慕看来的视线,微微眯了眯眸。
边伯贤“听过一箭双雕吗。”
许慕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她立即颔首,
许慕“我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