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9 生死

刚才谁也没有看到在安堇朝他跑去的时候，向来冷漠轻浮的男人脸上是如何的惊慌恐惧。

四肢先做出了反应，他大步冲向她，迅速的缩短距离将她拽紧怀里。

枪响的那一刻，子弹冲破空气钻进他的身体，一瞬间的麻木，再是搜刮内脏的痛楚，比每一次受伤都要来的强烈持续。

子弹刺穿了肺部，伤及了血管，空气渐渐被攫取。

这一瞬间发生的太快了，边伯贤从事发到现在都是懵的，耳边混杂着吵闹声被屏蔽在外，他却只是将愈发模糊的视线投向身旁哭得满脸是泪的安堇。

所以，他是为了救这个小哑巴死的？

他无力的扯了扯嘴角，竟是发不出火。

肺部贯穿，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另外一个身影传入视线，林木慌张的叫着他的名字，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概是120。

呼吸愈发的困难，他闭上眼痛苦的发出呻吟，短暂的几秒穷极了他的后半辈子，他走马灯似的回顾了他的一生，有凄惨、有轰烈、有阴谋，鲜少有快乐。

走马灯的最后，隧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矮矮的小姑娘，迷雾渐渐清晰，她脆声的喊着“哥哥”，扑腾着小短腿朝他跑来，手里拿着她出事那天他要给她去买的棒棒糖。

边伯贤蹲下身，他自然的展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他拥着她，静静的不说话，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叫着他“哥哥”，除此之外，什么话都没有。

老天爷对他作恶多端的一生竟没有残忍的让那些亡魂折磨他，反而是送来了他的光，像是对他救下那个小姑娘的奖励。

算了，也不错。

他想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圈紧了怀里的女孩，闻着早就消匿于记忆里的那阵奶膻儿味。

边伯贤“小贝…”

他轻轻唤她，小女孩热情的圈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应他。

“哥哥，抱我！”

一如她撒娇的语气。

边伯贤轻笑出声，轻松的将她单手抱起，十二岁的小姑娘，长不高也吃不胖，矮矮瘦瘦一个，轻而易举的就单手圈在了怀里。

边伯贤“往哪走，指给我看，哥哥不认路。”

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开，指了个方向又抱了回去，粘人的很。

边伯贤任她由她，朝着她所指的方向义无反顾的走，突然，他似乎听到了身后那个小姑娘独特的哭声，她发不出声音，总是会“哑哑哑”的，他不由脚步微顿。

边伯贤神情淡淡，听着小女孩滔滔不绝的说话声，转眼间又恢复了自若，残忍的连头都没有回。

他记得小姑娘忐忑的用手语告诉他：哥哥，我、喜、欢、你。

他自然看得懂，却装不懂，手掌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顶，淡淡的笑：

边伯贤“我也喜欢。”

语气就像是哄小孩。

安堇静默了一瞬，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边伯贤忽略了她一片赤诚的心意，从沙发上站起朝卧室走去。

他刚迈出一步，脚步便是一致，他的视线下移，没什么温度的定格在她揪着他的衣摆的手指。

边伯贤“安堇。”

他低低唤她的名字，平日的温柔捡去，生硬又疏离。

平时一贯柔和的小姑娘这会儿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她固执的抬起头，眼圈通红，又一次摆起了手语。

这一次，不是我喜欢你。

而是，我爱你。

她重新抓上他的衣角，乞求的盯着他，不是让他接受她这个人，而是期盼着他能正视她的感情。

而边伯贤确实一贯冷漠，她水润清澈的眸子总是让他想到小贝，他掩藏了那份被背叛的愤怒与方案，毫不留情的挣开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安堇因为他的力度而摔倒在地，他也没有回头。

大门打开又落下，将他们隔开了两个天地。

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是安堇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事情，边伯贤为了斩断这种荒唐的思想，只能用他习以为常的冷漠作为屏障。

而现在又功亏一篑，因为他死在了她的面前，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