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在军营见到聂怀桑的时候只觉得血气翻涌,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根本无法思考,还不等君卿说话倒是聂怀桑先行斩钉截铁开口
“我不会回去的”
“你,军营危险,你在这我不放心”
“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保护,况且我就待在营帐里哪都不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聂怀桑眼看君卿还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
“这可是陛下的旨意,我要是回去就是抗旨不遵,要砍头的”
“怀桑,……”
“这京城里的人皆说我死皮赖脸,肖想不能想的,甚至追到军营来,真是好生不要脸”
“才不是!”
君卿一听聂怀桑这话真是想直接提刀找上门去,问问他们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白白张了一张嘴
聂怀桑自小被他们说什么不务正业,纨绔子弟早就听得多了,一点也没被这些话影响,还能反过来安慰君卿
“其实他们说这些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没什么出息,自然是我高攀你……”
“没有高攀”
聂怀桑一笑
“全京城也就有你会这么想”
君卿的神色严肃像是宣誓,她说
“你没有高攀,是我高攀”
聂怀桑一怔,有些恍然
他自小到大想争的想要的,没有一件如愿以偿,他小的时候想争父母的在乎,想争他们的喜欢,可母亲只爱权势却不敌现在那个当上主母的人早早亡故,父亲被迷得甚至想不起来还有一个他,只记得他那个弟弟
他那时便知无论他怎么做,无论是多优秀还多糟糕,都不能在那个家夺得一点目光,所以他便不争了
后来皇上想要人质,父亲才在角落里翻出他来,为了让皇上放心还偏要在外人面前装得父慈模样,事实上,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那样的感觉令他作呕
他初来京城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他想争一争旁人的目光,想证明自己,想有个朋友
可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被放弃的嫡子,他能给他们什么呢?除了优越感以外什么都不剩,他磕磕绊绊受伤良多后发现,放弃是唯一的轻松的选择,他别无他路
他收起锋芒,抛下希望只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倒也觉得不错,他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可直到遇见她
他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涟漪,旁的那些他都可以放手,唯有她,是他哪怕拼尽一切也想拥入怀中的珍宝
也只有她,即使他不争,她也会走到自己面前,并且,只会走到自己面前
聂怀桑哑然
“傻子”
“你可知你才貌双全,功绩斐然名师之徒,是开朝以来唯一一位女将军,在他们眼里你是绝世美玉,而我不过是街边瓦砾,是你这块美玉的瑕疵,说起你我,他们的评价都是你哪都好,就是眼光太差,不拒绝我这么个人的靠近”
君卿连别人说他不好都听不得,他自己这么说当然也不行,即是心疼又是气愤,聂怀桑早知君卿的态度也没等她否认话锋一转
“可我这瓦砾偏生就是想自不量力,想碰上一碰”
“你……”
君卿话一噎,他们两人交往他甜言蜜语到也没有少说,但多是讨女孩子欢心的那些话,如今,这话,算是同她讲清,和她告白吗?
“小卿,黑衣衬你,铠甲也衬你,你穿什么我都觉得合适,可我觉得,你穿嫁衣应是最合适的”
聂怀桑微微上前一步,折扇一收,向前伸出手
“初见你时我就难掩心动,开始只觉你貌美多是欣赏,后来只觉你处处都是我最想要的模样,你只需存在,我便会心动”
“倘若此次我助你取胜,你可愿实现我的朝思暮想,准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她没问他为何会定下助她取胜的条件,也不疑他如何做到,只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答道
“好”
聂怀桑缓缓握紧君卿的手
世人皆说他是瓦砾,唯有她觉他处处都好,既然如此他就像所有人证明,她不会看错人,眼光也不会差,她自然配得上顶好顶好的人
焉知瓦砾非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