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高密不想让他太不开心。

“一定要出去吗？”张帆勇气不足的，弱弱的问了一句，他既不想让高密太过难堪，可以又实在不敢违背撒旦制定的规则，毕竟撒旦的‘恶名’在基地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

“对不起。”高密点了点头，想了想撒旦那张魔鬼面具，在心理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张炉长不必为难，撒旦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按规矩办就可以了。”

“嗯……”张帆顿了顿，也只好点头，他将高密来到了属于看守们的更衣室，找出了一套自己没有穿过的衬衫，裤子和外套，不好意思的说道：

“您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在外面等您。”

“谢谢。”高密接过衣服，没有多做推辞，只是换洗的速度稍微比往常慢了一些，倒不是他的反映变慢了，而是身上实在太脏了，虽然只工作了半天，但是全身都被汗水浸湿，脸上和身子都布满了黑灰，看不出一点原来的颜色。

换洗完毕后，张帆果然等在了外面，手上拿着一件写着数字的黄色马甲和一副脚镣，虽然已经是挑的最轻的一副，但毕竟是外出，所以规格相较于其他普通的镣铐，还是略重了一些的。张帆并没有主动催促高密穿上马甲，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倒是高密很是坦然，接过黄色的马甲，套在了那件较厚的棉质外套上，然后低头看了看，总觉得很是怪异，最后自嘲的笑了笑，将外套脱了下来，将马甲重新穿在了衬衣外，才稍觉合适。

“Bo……要不马甲还是不要穿了吧。”张帆看着高密本就单薄的身子，将心一横，劝说道。

“不用担心，之前我们常赤膊在雪地里训练的，所以不冷的。”虽然现在的身体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高密还是安慰性的朝张帆笑了笑，接过脚镣，扣在了自己脚踝处，然后眼中带了些难见的狡黠，指了指张帆手中的手铐，轻声说道：“其实，带了脚镣，应该也可以算带了戒具了吧。”

“啊！”张帆一愣，随即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手铐收回了腰间，“对，规定里只说了戒具，并没有规定是什么，一副脚镣，足够了。”

“谢谢。”高密朝着张帆微微欠身后，拖着脚镣匆匆的向外走去，颀长的背影并没有因为囚服或者脚镣而显得狼狈猥琐，依然挺拔清傲。

走出服役的工厂门外，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正扒着铁栏杆向里不停张望的荣秉天。见到高密出来，荣秉天先是被那间黄色的囚服刺痛了眼睛，然后，随着高密的走进，脚镣与地面碰击发出的响声也越来越近，荣秉天的心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煎熬，已经痛到几近麻木，却又不能真的麻木，只能再隐隐作痛和剧痛中慢慢轮回，深吸了一口气，荣秉天大步向高密走去，多日来站在寒风中的等候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高密已经青紫的嘴唇，荣秉天连忙将大衣脱下，一边给高密披上一边温声的说道：“天冷，快把衣服穿好。”

“谢谢。”高密连一眼都没有恩赐给荣秉天，声音冷漠而疏离，将身上的大衣重新脱下还给了他。若论此刻的心痛，高密未必就会比荣秉天少，看着自己一直尊敬的父亲每日在寒风中没有希望的等着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高密心理比谁都要难怪，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撒旦要放弃，又怎么能再像以前一样拖泥带水，最后几乎伤害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所以，现在的自己必须冷漠，也只能冷漠，只希望父亲可以早些放弃，毕竟除了自己，他还有荣辰，他还有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荣氏。

荣秉天似乎已经做好了被高密冷眼相待的准备，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或者是难过，“是不是去东方那儿，我开车送你……好吗？”觉得语气太过命令，荣秉天又特意在后面加了一句商量词，语气比刚才还要温柔，不经意间，还带了些许极易察觉的恳切。

高密终于转过头来，短短的一年，荣秉天曾经乌黑的发间已经带了些许银丝，鼻头因为冷风冻得通红，眼睛里也是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神色间少了以往的严厉，多了些特意的讨好。看着这样的荣秉天，高密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头不受控制的点了一下后，荣秉天就像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车旁，又将车门准确无误的停在了高密的面前，自己刚准备下车为高密开门时，高密自己主动的钻了进来，不过并没有选择副驾驶座，而是坐在了后排，脚镣毫无意外的撞击了车门，发出的响声再次让荣秉天微微放松的心又重新揪痛了起来。

一路上，荣秉天不断的从后视镜内看向坐在后排一直低头不语的高密，他开的极为小心，甚至不敢主动和高密交流一句，生怕这个好不容易和自己靠的这么近的儿子突然再次消失不见。

“绕去后门。”东方再次吩咐道，完全当荣秉天是司机一般，傲娇的脑袋高高的昂着，荣秉天也顺从的听着吩咐，两人竟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只有坐在后排的高密内心酸涩，看样子，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一下子，再次连伤二人。

后门显然已经被东方做过部署，除了站岗留下防护安全的亲信外，一个闲杂人都没有，车子直接开到了内室的地下停车场，里面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三个人都没有出声，前后进了只有凭东方手卡才可以进入去的直达电梯，很快，电梯停在了三楼，这里是东方的卧室，也是他最私人的空间，平日里，除了高密意外，连查克撒旦他们都很少可以进入。电梯门正对着会客室，荣秉天很自觉地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出声，目送着高密拖着脚镣的叮叮当当的跟随着东方进了主卧。

门刚刚关上，走在前排的东方突然转身，一拳狠狠的砸向高密的左颊，高密似乎早有准备，既没有躲开也没有任凭东方一拳毁了自己还准备见人的俊脸，而是垫脚耸肩，将左肩迎上了东方的拳头，然后整个人惯性的向后褪去，因为脚镣的缘故，高密倒退的有点狼狈，好不容易才扶门站址时，东方又是狠狠地一拳朝他的右颊攻去，高密如法炮制送上了右肩，只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高密退去，他的后背狠狠的砸向了大门后慢慢的跪趴了下去，不过东方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抬起右脚继续向高密的左颊踢去，高密也依然没能让他如果，用左臂格挡，很快就听到了骨骼脆裂的声音。高密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来，东方的右脚又再次袭向他的右颊，这次，高密再也不敢拿右手来格挡了，在脑中做了最快的权衡，他终于不再逞强，微微一个侧身就躲开了东方连环的踢打。

“哼！”见高密躲开，东方终于不再出手，冷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双腿重叠翘起，不冷不淡，充满嘲讽：“现在到要起脸来了，我还以为你高密早已经不知道脸为何物了！”

高密秀眉微蹙，勉强坐直，也不高兴起身，就坐在地板上，整个姿势，是东方从未见过的无赖形态，然后直愣愣的看着东方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一时无法看出是喜是怒。

东方原本降下去的火又猛地窜了上来，快速起身，抓住高密的领口，强迫他站直了身子，声音没有了刚才故作的嘲讽，语气差到了极致，如果不是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估计整幢楼都可以听到他的咆哮：“你还不高兴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