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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大漠飞雪(四)

九霄英雄录

1368年,朱元璋在应天称帝,建立明朝。史称明太祖,同年明太祖派军攻占大都结束了元朝在全国的统治。

“刘大哥,小心”。初冬之夜,雪花飞舞,银絮漫天。雪中七人贵族打扮,除一人外各个伤痕累累,显而易见。那人身着白衫长袍,柳眉杏眼,胡须至喉上,一脸悲状。此人便是元朝忠臣刘员外刘守敬。刘守敬身旁还有一人搀扶着,此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每踏出一步都显得无比威武。那人身披凯甲,手持长枪。单手扶住刘守敬,双目不断的扫视四周,一是观察有无敌军埋伏,二是以便找到地方落脚,补充体力。此人名叫忽汉山,是当年刘守敬被调遣至蒙古时的结拜义弟。

  五日前,刘守敬及少数亲兵与元朝残余主力失散,众人北上途中遭到明朝官兵伏击,众人冒死抵抗,却无疑是以卵击石。后因忽汉山熟悉地方地势而成功逃脱。

“大哥!”忽汉山叫道。接着又将手指向前方,说道:“大哥,前面有座村子我们暂且到村里面歇息一下吧,也好看看村里还有没有粮食,这几天长途跋涉,将士们也都饿坏了。”闻言,刘守敬点了点头,七人便朝村中一间破旧的茅屋走去。踏入屋中,众人长气一舒,一下瘫软在地。七人一路逃命至此,从未休息过,就算是钢筋铁骨也受不起这样的折腾。虽说七人除刘守敬以外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放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将,但经过七日七夜的逃命与随时都不能放松警惕的观察,就算是六人的身体没有透支,精神也该疲倦了。

砰的一声!看着这些劳累的士兵再想起这几日没日没夜的逃跑。刘守敬不禁咬牙,一拳重重的砸在墙上。满腔的悲愤登时忍不住发泄出来。说道:“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大元王朝竟会落到如此地步!唉,要怪也只能怪当初圣上太过鲁莽,过于对美色沉迷而不理朝政,任由贪官污吏为祸百姓才落到如此下场。微臣不知劝过多少次,圣上终是听不进去,还将朝中忠义之臣贬官的贬官,罢免的罢免。”众亲兵听他说得愤慨,都是又悲又气。一亲兵安慰道:“刘员外,你也别太生气,昏君无能也怪不得咱们。我相信只要咱们与族人拧做一股绳,壮大自身势力,终有一天,定能像伟大的成吉思汗一样,让元朝的旗帜再次飘舞在大都合托的城墙上的。”这时,忽汉山捧着又硬又烂的干粮走进门来,听得两人谈话,大叫一声:“说得好!我也相信,只要咱们能够团结一心,元朝定会在东方的土地上重新站直腰梁。元朝还剩下我们,那就说明元朝还没亡!”众将连连叫好,被忽汉山这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精神一振。

刘守敬点一点头,怒气大减,原地坐在地下想着自己的心事。忽汉山把粮食分给了众兵,将一块较为软和的馒头递到刘守敬眼前,刘守敬摇一摇头,将馒头推给忽汉山,道:“你吃吧,我吃不下。”兀自看着屋外大雪纷飞的情景,怔怔地出神。忽汉山见他神色焦虑,问道:“大哥可是在想两位嫂嫂?”刘守敬道:“是啊,如今天寒地冻,不知她们过得可好,她们生于南方,北方天气酷寒,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而我最担心的是我那两个孩儿啊,他们才刚一出生便遭此劫,真是叫人寝食难安。”

刘守敬从焦虑变得更是焦躁不安,忽汉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大哥放心吧,两位嫂嫂跟着主力部队定不会有事的。如今最要紧的是,到蒙古草原与主力部队汇合。到时候大哥就能见到两位嫂嫂和两个侄儿了,此间离草原还有十多日的行程,若是不养好身子,大哥怎么与两位嫂嫂相见?”说着又将馒头递给刘守敬,又道:“中原有句话说得好,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刘守敬是汉人,自然知道这句千古名句的意思。接过馒头几口吃尽,说道:“忽兄弟,对我们汉人的文化可真有研究。我那两个孩儿尚未取名,今日见忽兄弟文韬武略,就请忽兄弟替我那两个孩儿赐个名罢。”其实忽汉山只是个粗人,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歌赋,陆游的这首《游山西村》也是他在中原街边书摊的一副画上瞧来的,当时觉得颇有深意,买了下来,故以记忆犹新。

这时刘守敬出言相求,自己不便拒绝,只得说道:“兄弟我才疏学浅,还望大哥不要见笑。”随即苦苦想了半晌,才道:“大侄儿取名就叫刘复,望其日后能担任复国重任。小侄儿便叫刘忠,望其能忠于国家,为国竭尽所能,不知大哥意下如何?”忽汉山等都是粗人,性子直率坦荡,均觉得这两个名字取得可比哪些什么绕来绕去,难解字意的名字好得多,且字意通俗易懂,皆叫道:“取得好。”

这两个字未免也太平常不过,虽违了刘守敬的心意,但其中意义重大,难以言喻,刘守敬也只好点点头,默认了。众兵皆是欢喜,在旁叽叽喳喳地谈论起这两个名字。刘守敬得到了忽汉山安慰,心渐渐宽了。几个人坐在一起,言谈甚是投机,一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忘记这几日逃跑的辛酸与狼狈。

到了夜里,大雪悄然停了。一轮寒月挂在天边,直照得地下积雪银光闪闪,熠熠(yì)发光。雪地里大大小小扎着数十个毡帐,只听得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自一处毡帐里传来。帐中两个妇女,正抱着怀中的孩子,轻拍细慰,满心的慈爱溢出言表。待两个孩儿在怀中熟睡,二人小心翼翼地把孩儿往帐中一捆枯草上放下,轻轻地盖上羊毛小被,悄悄地在一旁的毯子上坐下。

一女看着枯草上的两个孩儿,轻声道:“姐姐的孩儿可真像姐姐。”另一女嬉笑道:“哪里有,妹妹尽是说笑。”说着打量了两个孩子一眼,又道:“妹妹的孩儿倒是像极了敬郎。”说到这里,两人都不禁心中一酸,眼看着就要垂下泪来。年龄稍大的妇人当先叫道:“好妹妹不哭,敬郎不会有事的,他还要来见我们的。”他虽嘴里喊着不哭,眼泪却已泫(xuàn)然落下。二人正是刘守敬千般挂恋的两位妻子马氏和王氏。

二人生于平江,均是十七八岁就嫁到了凤阳刘家。刘守敬对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十分怜爱,一向顺着二人性子。夫人马氏闺名单字一个嫣字,马嫣天性好玩,为人处事古灵精怪,深得刘家上下喜欢。二夫人王氏,闺名婉萍,性情温顺,贤惠大方,与马嫣既是老乡,二人关系极好,情同姐妹。

二人嫁到刘家后,刘守敬日理万机,对二人都极少亲热,直至元末政变,红巾起义爆发,朱元璋定夺天下,残元患难流离之际,马嫣和王婉萍才降下二子,刘守敬惊喜之余,却顾不上与两个孩儿亲热亲热,便带着两位妻子随着元朝残余势力,北逃而去。

朱元璋在应天称帝后,随即派军西征北伐。元残主力逃亡途中遭遇明军埋伏,刘守敬与少数亲兵在恶战中与主力部队失散。

两位妻子带着刚出世的孩子跟着元朝主力在大雪风沙中日夜逃亡,大漠环境恶劣,风沙如刀,二女只求风不刮到孩儿脸上,自己却丝毫不以为苦。二人身子单薄,不如蒙古壮汉那般不惧风雪,在雪原上挨得了十多天,皆自生了大病。这日元残主力逃至和林,在和林境内安扎了营帐,马王二人因此才得安定下来,缓一口气。

马王二人生得美貌,好在元军仓促逃亡之际也没人对二女怀有异心。马王二人自与刘守敬失散后,就一路随着元兵东奔西跑。一路上,既愁两个孩儿吃穿,又成日担忧丈夫。这时被马嫣这么一提,皆是不禁酸楚,垂下泪来。

忽听帐外有人叫唤,马嫣连忙收泣,问道:“谁呀?甚么事?”只见一个高高大大的披甲将士,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热水走进帐来,拱一拱手,朝二人鞠了一礼,说道:“今夜天冷,属下特来给两位夫人送点热水,以解寒气。”二人随元兵多日,刘守敬也曾教过二人一些蒙古话,自然听得懂这蒙古将士说些甚么,当即道了声谢,那将士施了一礼便就出去了。这披甲将士是刘守敬义弟忽汉山的副将,名叫拖迫,一路以来对二人都是照顾有佳,常常给二人送水递饭,送棉被,火炭等一些必备之物。二人对其都是心怀感激,却无物报答,唯有闲暇之余替众人洗洗衣物,做点饭菜,稍示恩惠。

拖迫走后,马王二人神思恍惚,愣自坐在地下呆呆出神,方觉柔肠百转,五味杂陈。过了良久,一阵寒风凛冽,送入帐中,二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王婉萍这才站起身来,道:“姐姐替我照看好孩儿,我出去一下。”马嫣虽不知她出去何事,也不便多问,点一点头,王婉萍径直出帐去了。

此时马嫣一人坐在帐中,看着枯草上睡熟的孩儿,不禁悲从中来,伏在枯草旁轻轻幽咽。哭了一阵,方才拭干眼泪,从怀中取出一块绿莹莹的物事来。只见是块鸳鸯互靠的翡翠玉佩,这是她初到刘家时,刘守敬赠予她的定情之物。她轻轻地抚摸着玉佩,看着玉上的一对鸳鸯,缠缠绵绵,不觉怔怔神往,脑海中满是刘守敬与自己游山玩水时的模样。

眼前依稀看见了刘守敬与自己漫步太湖旁,嬉闹于虎丘山间。夕阳下,四下里灿烂辉煌,湖水宛如华星秋月。清风拂面,花香徐来,一切如梦似幻,虚虚实实,模糊中却又清晰可辨,仿佛身处其境又似故梦重温。仿佛咫尺天涯恰似触手可及。

梦中一切缥缈不知虚实,马嫣不禁看得呆了。梦里她靠在刘守敬肩上,手拉着手,互诉相思之苦。斗然间,二人背后窜出一道黑影,那黑影面目狰狞,手持两柄黑斧,一左一右,分朝自己与刘守敬头顶砍将下来。马嫣大惊,“啊”得叫出声来,睁开双眼,却见自己坐在羊毛毯上,靠着枯草堆,竟自睡着了,手中兀自抓着那鸳鸯玉佩不放。

想起梦中那持斧大汉,尚自心有余悸,惊道:“怎的会梦见他?”过了良久,渐感心定,起身去看孩儿。灯火中,只见那孩子眉目清秀,面目确是依稀有几分似自己的模样,心中稍感一喜,从头上摘下一支簪子,在那鸳鸯玉佩后面的木座上,刻了:“鹅毛雪,苦相思,月下白琼笑我痴,我道执情心无悔,昼夜难安君可知?鸳鸯玉,泪聚枝,漠上黄土安可知?我欲与君化双飞,共赴莲塘并蒂枝。”接着又刻了马嫣二字,把那玉佩揣入孩儿衣中,揣入时,孩儿受惊方醒,马嫣轻轻抚慰,忽听帐外响声大作,有人大喊救命,那声音软糯,不是妹妹王婉萍是谁?

她一惊之下,急出帐门,只见七八个蒙古汉子,围着一个妇女,满面淫态,被围着的妇女正是王婉萍。马嫣又惊又怒,大喊一声:“做甚么?”众汉见又是个美人胚子,无不大喜。马嫣冲进人堆,把王婉萍拦在身后,嗔道:“你们干甚么?怎地欺负我妹妹?”众人更不搭话,各个淫笑,缓缓欺近。马嫣见众人神情有异,色相大作,心下也是害怕,带着王婉萍向后缓退。忽地一人纵前,一把将自己抱起,马嫣大骇之余,抡拳乱打,那大汉却不以为意,任他双拳在自己背上敲打,扛着她在人丛里转了一圈,哈哈大笑,眉目间甚是得意。众汉哈哈叫好,又有一人将王婉萍扛起,也在人群里转来转去。二人身上的酒气恶臭,只让二女胸间翻涌,难受之极,若不是强自忍耐,早就一口呕吐出来了。她二人本就身患重病,这下再被这群蛮子这般羞辱折磨,遭遇不堪言喻。

王婉萍早已放声大哭起来,马嫣却要比她硬气得多,兀自拳打脚踢,叫骂不绝。但最后也再无力气了,一拳打在汉子身上也是软绵绵的。

那汉子一番“耀武扬威”过后,就扛着头昏脑胀的马嫣走进了毡帐里,将油烛吹灭,在毡帐里寻了一转,摸到了地上的两捆枯草,心中暗自一喜,哈哈笑了声,一下子将马嫣放了下去。马嫣大叫一声,紧接着传来婴儿的痛哭声,那汉子吃了一惊,呆在当地,他哪里知道自己挑选的行乐之地竟然放有婴儿?

马嫣一跃而起,抱起孩儿哄了哄,盛怒之下,再也不管,将孩儿一放,势如疯虎般朝那汉子扑去,二人摔倒在地。帐子里黑得不能视物,但马嫣的一对眼睛就如天上的星星一般,迸裂出火一般的光芒,在如此寒冷漆黑的环境里,显得更加瘆人。

马嫣一扑倒汉子,双手便在汉子身上,脸上一阵乱抓,那汉子当真也是怯了,但叽里咕噜地骂了一句后,一脚便将马嫣踹开,翻身就是连打带踹。马嫣全身一阵阵地剧痛,再也忍不住,哭将出来。枯草上的孩儿听见妈妈哭,自己也哭。妈妈哭得愈大声,自己就哭得愈大声,接着吵醒了身旁的哥哥,两个孩子一起哭,只盼能叫醒忽汉山麾下的叔叔伯伯一起来教训这欺负妈妈的大坏蛋。

果然,拖迫听到婴儿大哭,尚也并未理会,但愈听愈觉不对:“小公子哭成这样,两位夫人怎地也不管管?”叫上了几个将士同僚,就往二女所住的毡帐赶去。刚到帐边便见一个醉汉伏在雪中,正扒着王婉萍的衣服。王婉萍脸色苍白,已晕了过去。拖迫大怒,一把将那醉汉提起。那醉汉还想还手,转过身就是当头一拳,这一拳打在的当然不是拖迫脸上。余人奔将过来,跟着就往死里打,往死里揍!一人冲进帐中,见一个黑影不住晃动,男人地叫骂声不绝。不禁怒气上涌,大骂一声:“他娘的,不要脸!”一脚将那黑影踢倒,扑将上去,抡起拳头一阵乱打。拖迫领人进来,点燃了油烛,看了看地上缠斗的两人,看了看躺在地上全然不动的马嫣,再看了看枯草上昏昏欲睡的婴儿,不由得勃然大怒,大骂一声,一干人三拳两脚,提石抡棍,全往那汉子身上招呼。只打得那汉子头破血流,奄奄一息,这才罢手。

那率先冲入毡帐的将士名叫余哲,也是忽汉山的心腹大将,这时他忙将马嫣抱起,手刚与她身体相碰时便觉如火炭一般烫手,心叫不好,忙让人取来热水,用衣襟沾湿给马嫣敷上。拖迫抱着王婉萍进到帐来,取来火炉给她暖和身子,不时王婉萍便渐渐苏醒,睁开眼来,对着拖迫你瞧我,我瞧你,不禁一羞,从拖迫怀里跃起。见到毯子上鼻青脸肿的马嫣,急扑过去,叫道:“姊姊,姊姊。”叫了几声不得回应,又问:“吾姊姊怎么了?勿有事格?”众人怔了怔,相视一眼,都不知她在说些甚么。

王婉萍心急之下,忘了他们是蒙古人,听不懂自己的家乡吴语,当即又以蒙古语问了一遍。只听余哲道:“马夫人生了病,生了大病,得赶快医治才行。”王婉萍道:“你们可有药?”余哲摇头,王婉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叫道:“吾个孩儿哩?”她这次说的是吴语,也不再问,转头朝枯草上看去。只见两个孩儿互依互靠,都睡熟了,这才宽心。早在余哲冲进来打那汉子时,两个孩子仿佛知到来了救兵,都奇异般的收泣,乖乖地睡着了。

拖迫问道:“两位夫人怎地惹上这两个畜牲的?”王婉萍忽然垂下泪来,呜呜咽咽的诉道:“叔叔走后,我……我想丈夫就出去走走,怎知会遇上这帮将士兄弟。他们在烤火喝酒,这位兄弟硬要拉我陪他喝酒,我不肯便跑了回来,哪知他们也跟着追了来,然后……然后……”然后的种种遭遇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拖迫一气,又在那汉子身上踢了两脚,说道:“把他丢出去冷死了,明日他长官来要人,就让他找我要。”两兵应了,正要去拿那汉子的脚,王婉萍惊得叫了一声,说道:“不要……不用了吧?”拖迫道:“对这种不要脸的畜牲,夫人不必怜悯。快拖出去!”王婉萍叫道:“别!不要!就让他活着吧。把他送回住处,就且饶了他可好?”拖迫愤愤地道:“夫人何必怜他,他触犯军纪,就应处死,我大元王朝就是败在这帮畜牲手里的,还不快拖出去!”余哲称是,一把拎起那汉子就往外走,他力气也还真大,一只手拎着百来斤的醉汉竟毫不吃力。过了一会,余哲便又回来了。

王婉萍的脸已然吓成了白色,简直比地下的雪还白。余哲道:“马夫人伤得很重,我们不便触碰夫人,就请王夫人替马夫人擦药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乌黑的小瓶递给王婉萍。拖迫又再吩咐了几句,当晚几人连夜把毡帐都移到了二女的住处旁,经过一夜的折腾,也都累了,伏在草席上都沉沉睡去。

王婉萍却一夜也睡不着,替马嫣擦着伤药,看着马嫣身上淤青发紫的伤痕又是心疼,又是委屈,也不知何时,睡在枯草上的两个婴儿已悄然醒了,但并未啼哭,若不是看见了两双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睛,王婉萍还真没有察觉。她替马嫣擦完药,摸了摸马嫣的额头,已不再发烫,这才松一口气。伏在枯草边挑逗两个孩儿,自己的孩儿木讷讷地,全没反应。马嫣的孩儿却一个劲开怀大笑,笑得如春花初绽般惹人喜爱。王婉萍不禁逗得笑了,喃喃道:“尔长大老实像爸爸,伊像姊姊顽皮得不得了哩。”王婉萍逗了一会,忽然感到一丝倦意,两个孩子也有了倦意,刘复倒老实,困了就睡。刘忠却呀呀呀地念起了咒语,似乎在说:“佛祖保佑妈妈早些好,佛祖保佑妈妈平安无事……”念了好一回,方才睡觉。

好在老天也没辜负他一夜的祈祷,第二日马嫣竟真苏醒了来。拖迫命人送来干粮,二女用过早点,马嫣稍感精神恢复,勉强支撑着身子,伏在枯草旁,瞧着两个孩儿。刘忠看到妈妈,似乎感到很高兴,随即又皱起眉头,好像对马嫣淤青发肿地面容,感到十分气愤。马嫣却是诧异地看着他,瞧了一回,再也没有力气,滑到草席之上,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王婉萍闻声赶到,捧着一碗热水,端到马嫣面前,柔声道:“姊姊,好些了么?快把水喝了,尔勿有事个。”马嫣轻轻一笑,道:“死不了哩,个末担心,昨夜那两个醉鬼,真是气煞吾哉。”说着喝完了水,只听王婉萍道:“姊姊身子不好,快快躺下休息,孩儿就由妹妹来喂罢。”马嫣本想拒绝,可无奈身子真的动不了,只好点了点头。王婉萍抱起孩儿坐在角落,给孩儿喂奶。马嫣看着帐外大雪,不自禁地又想起丈夫来,心中甚是担忧,伏在羊毛被里,偷偷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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