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这一觉睡的极沉,做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梦,睁眼前都还历历在目,可从床上一坐起来,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记得梦中有个影子,似真似幻,陌生感与熟悉感交织。他在床上坐了片刻,这才穿好衣服出来。
法船已经行到天沧山上空,云朵依旧拥着船身,但在这些重重叠叠,颜色深浅不一的洁白云朵之下,有一条绵延无际的山脉横亘在众人眼前。山峦迭起,白云几乎遮蔽了山貌大半,从船上看过去,只能大致看清未被遮盖的尚未化去的皑皑积雪带。
法船还在前行,行到山峦之中,行到云海之内,云海与这山峦融为一体,交相辉映。三层高的法船在其间就像一叶小舟漂在其间。流动的白云,浮动的雾气,满眼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壮美。
众人都围在船舷上,尽管面前被法船上的阵法隔绝,视线也被白云遮蔽,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可谁也不想错过从那些缝隙之中透露出的冰山一角的景象。
要翻越面前这些山峦,法船开始慢慢攀升,众人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随之上升。视线被挡住,大家并不清楚法船此时距离地面的高度,但不少人都开始出现头晕、胸闷等不适症状。
神荼也不例外,头晕、恶心,难受的紧。
他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睡的太多。
无相欢向来没有什么所谓的菩萨心肠,就算眼睁睁看着那些修士个个面如土色,倒地不起,他依旧靠在旁边优哉游哉的逗弄那些拨都拨不开的云层。
寒岐一发现神荼的异样,赶忙将无相欢拖了过来,尽管十分不情愿做这种善事,但看在寒岐的面子上,他还是勉强瞥了一眼:“不就晕船吗?大惊小怪。再晕半个时辰就到了。”
撂下一句,他又跑回船舷边继续去玩云。
寒岐见他如此说,也算放了心。他道是想在旁边看顾他,但见神荼与他格外生分,他也不好强赖着,又见蓝湛往这边过来,他又放心不少,抬脚朝无相欢所在的方向去了。
“含光君,”神荼见蓝湛过来,随即就将往旁边挪了挪,“过来坐。”
蓝湛看看他,确定此时的他一切正常。他倒也没坐下,只立在他旁侧:“可好些?”
神荼看着他笑笑:“让你见笑了,我在莲花坞打转,竟还晕船。”
蓝湛道:“这法船攀升速度极快,你一时难以适应,这很正常。”
见他如此说,神荼又道:“含光君没有不适么?”
蓝湛摇头。
神荼道:“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他们都说,你样样都很厉害。”
蓝湛莫名抬眸,视线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
“其实我……呕……”法船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神荼直泛恶心,不住干呕,蓝湛赶忙走过去将手掌贴在他额头上,顿时,神荼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额间涌进体内,暖融融的感觉包裹着他眩晕的眼睛,顺着他的经脉,慢慢滑进胃里,压下里面难以言说的翻腾起伏。
蓝湛看着他紧阖的双眼,嘴唇惨白,掌心又注了些灵力。神荼就这样乖乖坐在船舷上,微微耷拉着脑袋,头发蹭在蓝湛腰间,整个人疲倦不堪。蓝湛给他输了些灵力,似乎感觉好些,可他还是不想睁眼,有气无力的呢喃了一句:“这可比我那次被大水冲下河难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