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臣,这一次只恐当真凶多吉少……”连聂明玦也下了如此断言。他的情况比蓝曦臣更糟糕,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累累,若不是修为了得,还能结成一层微弱结界护体,只恐早已被罡风削成几段。
蓝曦臣道:“你我修行之人,生死早已天定。若真要灭于此……”
“蓝涣……”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蓝曦臣浑身一震,忽的睁开眼睛四下搜寻那个身影:“晚亭?”
“晚亭?”聂明玦有些怅然却也庆幸,“幸亏他回了不净世,否则也要……”
蓝曦臣四下没有搜寻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心下一阵失落。一定是自己此时此刻太想见他一面,所以才出现了幻觉,他如此想。
“蓝涣……”声音再度响起,眼前空无一人,可声音明明就在耳畔,蓝曦臣屏住呼吸,眼睛四下一扫,他莫名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在他身边。
“是我。”声音有些低沉,准确来说不是低沉,是说不出的虚弱,蓝曦臣有些忧心,他听见那个声音跟他说,“这是我的神识,你凝神便能与我交流。”
蓝曦臣缓缓阖眼凝神,他问:“晚亭,你在何处?”
“我在峡谷外。”风星衍当真听到他的内心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不净世?你的伤……”
蓝曦臣莫名欣喜,可心底那一瞬间涌起来的狂喜都被他的理智狠狠压抑下去,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是他放纵个人情绪的时候。
“无碍。”
蓝曦臣心头一定,这个人,远比他更冷静,更理智。
“晚亭,你来此……”
“我已经探到九天罡风阵的阵眼,你跟着镇乾绫,它会带你去。”
“镇乾绫?”蓝曦臣一下想到自己额头上的抹额。
风星衍没有解释,似乎他也没力气说其他,只是继续道:“阵眼处的罡风更甚数倍,要捣毁阵眼,风险极大。稍有不慎,轻则毙命,重则尸骨无存。”
蓝曦臣脸色凝重,手上轻轻握紧了裂冰:“毁了阵眼,便能解此阵法?”
“不能。捣毁阵眼只能破开峡谷两侧的结界,而且一旦阵法被损,罡风会即刻反扑,但这是打开两侧通道唯一的办法。”
蓝曦臣沉默。
风星衍的意思他明白,只有打开两侧通道,才能为其他修士谋得一线生机,否则长困于此,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可与此同时,一旦阵法遇到冲击,罡风反扑,意味着他们要承受胜于如今数倍的绞杀。
而他处于阵眼处,首当其冲。
是生是死,全在天意。
“晚亭,”蓝曦臣突然唤他,声音比平时更轻柔些,似是生恐惊走了这人,“现在峡谷外天色如何?”
“群星隐匿,皓月当空。”
“我想,与你同赏。”
那头突然没了动静,蓝曦臣屏息等着回答,他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他并非不畏死,他只是习惯了镇定自若,忘记了如何恐惧而已。
可此刻,他竟有些不甘,不甘心就这样消失。
这一刻,他别无所求,他只想听到那个人的回答。
如此,就算有去无回,也无憾了。
“等你出来再说吧。”
蓝曦臣眉头微蹙,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细想来,风星衍的回答也没有问题,一切不都得等他平安出来再说吗?可他内心深处有一个莫名执拗的声音催逼着他问他要一个答案,而他自己的内心也渴望着那个答案,“晚亭……”
蓝曦臣一字一顿的唤他的名字,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思。
那头不知为何一直沉默,好半天才响起风星衍的声音:“你下回有兴致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蓝涣,我不是雅致人,从来就不是,我只欠你这一次,你记着,只欠你这一次。”
蓝曦臣不明白他在强调什么,此刻他只知道风星衍同意了。
只要同意,他便欢喜,“我会记着……”
“你记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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