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风从遥远的天际吹来,潮湿的气团步步压近。透过窗俯瞰,黑白色的修女们像蚂蚁一样在偌大的“石头巨人”里进进出出的忙碌。
夏秋季交接的雨,在遥远的空中慢慢酝酿。
巨大的落地窗边,缩着一团漆黑的剪影,一个男人躺在沙发椅上,
窗外天色阴沉,云层迫降,好像清晨天刚破晓,日光淡薄,昏昏低垂。他手里夹着烟,烟雾袅袅飘散。
“霍华德先生,她们到了。”
修女推开门,恭敬地站在门前,胸前挂着银制的十字架,受难的耶稣。
“特蕾莎。”
影子发声
“先生,我在。”
霍华德身形庞大的像一头狗熊,黑色西服包裹着男人硕大的肌肉,手里夹着半根劣质烟,那里从前总挂着雪茄。
“请嬷嬷去陪她们聊会吧,希望女士们能允许我看完《荒原》最后一章。”他摇摇书本,影子晃动。
但室内昏暗,根本就很难看清字。
“好的,先生。”
“另外,您要的天竺产大吉岭红茶。”
修女走近倒茶,咖啡色的过肩发垂下,脸上写满了圣女贞德赴死前的慷慨壮烈。
男人坐在背朝大门的小沙发上
“我不是说不用客气吗?”男人笑了笑,厚重的手掌摸摸自己斑白稀松的头发。
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热气腾腾上升。
“这是最后的库存了吧。”他微微叹气。
“没有古典音乐佐茶,也没有精致复杂的茶具,还得抓紧时间喝完。”
“日子真是每况愈下啊!”霍华德自嘲的笑了笑。
“先生,我还以为您更喜欢巴洛克的音乐,那更有趣。”修女掰嘴苦笑,转身欲走。
“我还以为你真成了上帝的归属呢。”他打着趣。
“东西收拾好了吗?”
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一潭幽深的水,毫无波澜,平静而沉寂。
修女停住脚步,向后偏头。
“嗯。”
他靠在靠背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话音落地,突然,细小的声响从背后钻来,好像风箱破了似的。
特蕾莎婀娜的身影,在阴影里微微抽动。
她突然又直起了身子,“我去去就回,院长。”留下一个红着眼圈的侧脸”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见窗外隔绝的呼呼的风声,和威廉•霍华德沉重的呼吸。
霍华德沉默良久,直到烟灰掉落把书页着了一个洞,抬起头来,稀薄惨白的日光,淋在男人略显老态却又硬朗的脸上,他痴痴地望着天边翻腾的云层,不知道在看什么,目光没有尽头。
“我就是最后一个了啊,最后一个……”
“院长?”
木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个金发小女孩的脑袋。她当当敲了两下,提醒沙发椅上的霍华德。
霍华德笑着招手。
“过来吧,我的小公主,这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礼物了,真是抱歉呢,没能准备什么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