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城的很多时候,祖父是例行公事兢兢业业的,观云是逍遥自在悠哉悠哉的。
而那位以客卿之名来往以掩人耳目的公子是顺势而为的,时而陪同江大人立于厅堂,时而隔着闺房的墙与江观云坐而论道,时而与江大人一起巡视民间。
日子就这样又滑过了半年左右,开春之后工程竣工,江家的祖孙三人获准回京城,相交半年然而还未透露姓名的公子自请离去,祖孙三人盛情挽留之后无果。
同年七月,太子薨于东宫。
皇帝年老体衰加上悲伤过度,骤然驾崩。
八贤王在朝臣拥戴下承继大统,是为新帝。
江国公府长房长女江氏观云年十六,贤淑温婉,宜室宜家择良辰吉日配于天子,赐妃位入宫,称江妃,加授协理六宫之权。
江氏一族家风严谨,是屹立不倒的世家,当之无愧的书香门第。
作为先帝皇八子的新帝与已故的先太子年龄差距是十五岁,不出意外的话观云应是嫁太子,这下出了意外嫁新帝。
从某方面来讲,族人觉得这种情况对观云也还不错,起码是少年夫妻。
惟有梦里公子阴阳怪气:“贺卿得高迁。”
“谈不上高迁,”十六岁的观云很清醒,“一辈子困在后宅里生孩子伺候男人是莫大的折磨,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公子一惊,然后却又觉得她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果然是她,不愧是她。
观云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在梦里不必顾及还是因为过于自信地以为这个人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威胁,所以格外放松地补充着说道:“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封侯拜相之姿,就因为是女儿身,我便要屈服于现实吗?”
“你若愿意,我辅佐你坐明堂。”公子不再阴阳怪气,反而很是认真地给出承诺。
江观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看向窗外的夜空:“我只是接受不了某些事情的折磨,可我也没那么强烈的欲望追求。”
言下之意,她是婉拒了。
“公子,”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谢谢你,但是不必记挂我。”
虽然说借势有其必要性,但她不想把命脉递到别人手里。
她从不轻易信人。
“谁要你嫁你都会同意,是吗?”公子似乎是想要试探些什么。
她面露不解:“我不过是顺坡下驴罢了,反正我也没有所谓的如意郎君,我才不在乎这些呢。”
她说了实话,却又没有把实话说完。
她有种感觉,这人间一世不过是幻梦一场,这几十年于她不过弹指一挥间。
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她不是很在乎。
何况,嫁谁本来就不在她的考量之中,她可从来不贪恋所谓的无尽红尘。
她向来是素素纯纯寡爱欲的。
一般来说不至于死,实在难过大不了死。
公子似乎在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如有所悟地看着她:“原来如此。”
“但我仍愿帮你,哪日有需要了就在心里默念我的样子,我会来见你。”
“观云,我希望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