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观云眼见气氛不对,他递上的又是一道送命题,赶紧伏地叩头。
很快,她头都磕破了,鲜血一滴一滴地渗透了出来。
然而她却没有半分怨言,反而是和颜悦色地低眸说道:“您知道臣不敢的,如果不是试探的话那就是提醒,谢谢皇上隆恩不吝赐教。”
皇帝只一抬手。
江观云瞬间懂了他的意思,起身回话:“王君仁慈,是苍生黎明之福分。”
皇帝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靠近些。
“江贵妃,朕乃皇帝尔为妃嫔,朕若有心,就算贵妃杀尽后宫三千人,亦可保贵妃。”皇帝轻声说道。
“多谢您,”江观云拜下身去,“君恩浩荡。”
皇帝似乎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亲手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扶到了旁边的位置坐下,甚至是直接告诉贵妃:“先前的礼数已经是周到了,不必再借机向朕表示尊崇,贵妃不必多礼。”
一句话一叩头或者一句话一拱手看上去都累。
江观云顺势而为,在自己的侧座上正襟危坐。
她也直接问皇帝:“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自然不是,”皇帝看上去很好说话,“不过是提醒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江观云正想端正态度好好认错再奉承一番,哪里料到这位王君语出惊人。
他说:“做掉她们的手段很多,错在她们朕不会怪你。然,贵妃做这么明显的话很难服众,即使这招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
皇帝没有站在上帝视角、道德制高点来要求她。
相反,他居然是手把手地在教江观云手腕。
江观云点头称是,并言明自己对王君的敬畏感激之情。
“可是朕为皇帝,却没有人能够保证无虞啊……”皇帝转而提起了自己的处境,言语间颇有几分幽怨无奈,却也不见半分颓废,反而有几分越挫越勇。
自古君心难测。
不只是君心,人心也难测。
江观云顺势接话:“那臣可以为您排忧解难吗?”
“贵妃是封侯拜相之姿,”皇帝看向她的眼里有点点笑意,“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自古人心如此,您英明神武,不乏术数。臣之见,仅供王君一笑。”江观云很谦虚,不敢托大。
政界其实很少有什么大变化的,千百年前的人心跟现在的人心没有本质区别,权术手腕也是一脉相承基本不变而又有所发展。
皇帝问她:“仙宗百门势力该如何处理?”
曾经,仙宗百门一度如日中天,仗着玄术法力碾压世俗皇权。
如今仙门势微,然残留的弟子门生仍在,对地方的集权与管理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剿灭的话固然彻底,然而耗时耗力,又缺乏正当名目。
拉拢的话……恐有后患,不说残余的诡道术法,也不说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单单只是允许仙宗百门继续存在,无疑不是间接肯定其合法地位,极有可能使它逐渐势强。
“臣以为除之而后快,绝不容许其泛滥成灾。”江观云很多情况下都是坚定的主战派。
定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