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目光一滞,缓了几秒钟后才对上贵妃娘娘的目光。
他回答贵妃:“我玄门几大家向来与世俗皇权平分秋色,就算您是贵妃娘娘,就算今天是皇帝陛下亲临,也没有资格过问我门中机要之事!”
如果皇权至高无上的话,新科状元郎一人就可带着圣旨让地方官接出他的母亲。
可是,这方世界里一向是玄门独尊,就算几十年来玄门势弱,也不会立刻臣服于皇帝。
须知愈是必败的结果,愈要拼死抗争。
抗争的不是胜败,而是谈判的筹码。
奴颜婢膝必将自讨苦吃!
玄门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几十年前突然淡出世人的视线呢?一般人只当他们是世外高人甘愿隐退不曾深究,但江观云无比清楚绝对的权力将导致绝对的腐败,如果没有决定性意义的事件发生,他们不会这么突然就调转船头的。
毕竟几十年前,玄门一度势强,黎民生死都掌握在他们手中。
眼见这位公子被戳到痛处、弱处而情绪高涨,江观云反倒更平静理性了,看来还是试探了点儿什么出来,她不急。
这时,有人来报:“贵妃娘娘,沈老爷子请您别跟公子一般见识,他亲自来跟您谈。”
“准。沈公子请回吧,恕不远送。”江观云作邀请状,语气是礼貌而又疏离。
……
沈状元所经之事过于离奇,江观云只带着新科状元郎、地方主要官员和沈家人同去荒山接人。
沈家人在阵眼处摆上供桌供品,沈老爷子有亲自捧着香炉,往香炉里插了几柱烧好的香,随后用狼毫毛笔在玄墨中一蘸,提笔在铺平的黄表纸上画上符文。
沈老爷子停笔之后,看向贵妃,提出了新要求:“冥府已成,须算卦问冥府意见。”
“可以,”江观云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但沈家要先把夫人放出来。”
起码,应该让状元郎看到母亲恢复自由身。
“我母亲本可自去,却受十几载禁锢,你们先将我母亲放出来再说。”状元郎据理力争。
沈家长兄也不甘示弱,直接对上新科状元郎这位沈家后辈:“小子,也就是我没有赶尽杀绝罢了,你母亲打破生死界限这种大罪难道因为沾了你的光就可以抹去了吗?就算放出来那也——”
“好了,都是一家人,争什么你死我活的!”沈老爷子赶紧打断了长子的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其实,沈家就算再守规矩,也始终对血脉至亲留有情分,从未想过赶尽杀绝,不过是想要全一个正道的清名罢了。
他们早就料到容家主或者其他心软的人会庇护年少时的沈状元的。
他们与沈状元毕竟是一家人。
现在新科状元郎凭着自己的功名可以壮门楣,但就算他没有这种荣耀加身,沈家还是不会真的不管他死活。
沈老爷子亲自从阵眼处启动阵法,将状元之母放了出来。
沈状元喜极而泣,大声道:“母亲——”
众人只见面前显现出一温婉女子的模样,这女子满脸的温柔似乎将她脸庞的轮廓都融化了,看得出来她并未生怨,她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