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檀香袅袅,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中茶盏微微颤动,眼神深邃得像古井一般,他看似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奏章,实则心思全在朝堂上下那几股暗流涌动的势力上。
“啪”的一声,贵妃轻巧地合上了描金扇,她倚在软榻上,纤纤玉手把玩着垂落的流苏,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皇帝的耳目遍布宫里宫外,那些人明争暗斗的把戏,又怎能逃过她的眼睛?
朝中老臣和新贵们各自盘算着,有人在朝会上据理力争,有人在宫闱间窃窃私语,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紧。
皇帝和贵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然,却又各自藏着更深的心思。
皇帝由衷地赞叹:“贵妃有封侯拜相之才,如此一来,我们也不至于太被动。”
是啊,先用奸臣恶吏疯狂敛财来保证国家机器的运转,后来发现有起义军这种新贵需要拉拢,立刻除掉能够动得了的奸臣恶吏,直接把义军的大小头目封在了京都,把他们可能得到的利益提前给到他们,让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从而与皇朝相绑定。
太极政治也不过如此了。
恶名是手下的工具的,工具是拿来为自己谋利益的,工具是可以舍弃的,也是可以再换的。
江观云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如果不是使用这样的手段,她根本就没有谈判的筹码,她想要做的事也做不到了,很多事情做不到都是因为自己的权力不够,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想法不行。
欲再生为神明,必先超越世间的野兽。
镇不住这些个东西的话,首先玩儿完的就是她。
她没得选。
皇帝轻抚着龙椅的扶手,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奉旨前来的几个心腹臣子身上。
听政参政的江贵妃这时站起来了,她站在一旁,身躯微微前倾,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
“陛下,此次和谈非同小可,可从宗室中挑取适龄女子赐婚给两方主要人物。”一大臣提议道。
这便是提议“和亲”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搞打亲家那一套,是该说匹夫竖子不懂治理呢,还是说提这事儿的肉食者对人性抱有幻想。
在权力和利益的面前,别说亲家这种隔了几层的关系,就算是亲生儿女都很难靠得住。
问题是为什么要靠人的道德呢。
大臣话未说完,贵妃便一改谦虚的姿态,朗声插话:“皇上,恕臣直言,国家重器不能寄于一人之身,宗室的些许女子怕是也难以担此重任。”
江观云的声音如春日细雨,却暗藏波澜。
她不说和亲的女子有多无辜可怜,这不意味着她漠视女子的处境。
她说此举达不到目的,由此让皇帝歇了这个心思。
皇帝转头看她,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爱妃多虑了,联自有分寸。”
皇帝的语气虽温和,却也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的神情——一位是深思熟虑的帝王,一位是剑走偏锋的谋臣。
而命运的棋局,早已在无声间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