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

刘国文在外面等着他，看见他背了个枪也是比张力还吃惊。

“你进去偷了个枪出来？”刘国文凑着张力的耳朵问。

“小爷我也很懵，我就行了个军礼，里面那个老大爷就给了我枪。”张力摆弄着手里的枪，“昨晚我们有五个弟兄去世了，估计杨司令看见你这一身血迹，啧啧啧，你小子运气真好，刚好逮这个机会搞了把枪。”

张力丝毫没听进去刘国文的话，也许是才19岁吧，刚拿到人生中第一杆枪，昨晚的事也忘了，旁人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只是在那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枪身，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部队速度很快，张力认识这是去城里面的路。这是他第三次进城，前两次都是村里有时候赶集一起去的。“这是个大城市啊。”村里面人都这样感叹，张力也这么觉得。路很宽，有村里面最宽的土路两倍那么多。路两边开着许多商铺，小吃的，服装店的，还有耍猴的。张力特别喜欢这家的猴子，以前总是能在这个猴子面前看他跳舞跳一天。但这次他不能冲上去喊：“老板，小爷我又来照顾你生意了。”部队是小跑着过的街，眼边的花花绿绿转瞬即逝。他们过了一座桥，又涉水过了一条小河。

“停止！在此休整！”前面的人喊了起来，张力随便找了个墙角坐着。他很好奇这是到了哪儿，抬头看去。

中兴仓库。

张力记得这个仓库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废弃了。仓库很大，大到有几百个张力以前住的那个小寺庙的大小；仓库很高，张力脖子都酸了，也还只能看见灰白的墙遮住了头顶上的天空。刘国文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好东西，要不要？”

“有嘛子好东西？拿出来给小爷看看。”

刘国文悄咪咪的解开衣裳，从里面掏出个黄棕色的油纸。“别让杨司令发现啊，刚偷偷去街上买的。”张力挡在刘国文胸口前，打开一看，哟呵，冰糖葫芦。“哎哎哎，给我留两个啊，算你小子有口福，遇上了我。”就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传来一声声吧唧吧唧的咀嚼声，还有悄咪咪的话语声。

“什么？敌人马上就到？你要我带着这几个弟兄守两天？”电报机的声音嘎嘎作响，但还是盖不住杨司令的咆哮声。

啪嗒，电话挂了。在楼上，是阵阵咆哮的怒火；在楼下，是两个少年分享冰糖葫芦的喜悦。

也许他们不知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会给人们彩虹尝尝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