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在葡萄与水榕出门后,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不安。葡萄去了花界那么多趟,从来没有特意叮嘱过他不要到处乱跑,今日这是在暗示什么…
不过好在葡萄与水榕还是准时回到了璇玑宫,润玉并没有追问什么。
晚膳之后,葡萄与润玉又恢复了往常那样推着秋千玩了一会,说了一会话。一切如葡萄受伤前一样。
第二日,葡萄趁着润玉上早朝的时候去了一趟绣房,将她昨日吩咐绣的衣裙取回来。而后又到了月轮殿的后方与白泽君汇合。
白泽早就等在宫墙后了。
“白泽君,你来了,陛下有没有奇怪你今日早朝怎么早退了?” 葡萄抱着个包裹,气喘吁吁地问白泽。
“无妨,我常常来去自如,有时候甚至不来早朝,陛下已经习惯了。走,我们快去找惧留孙,去晚了陛下结了早朝就赶不及了.” 白泽对葡萄说道。不知怎的,葡萄觉得白泽今天甚是激动和兴奋。
二人一路不停,终于来到了飞龙府,惧留孙的官邸。
这惧留孙自从得了孙子,对他是疼爱得不行。如今孙子到了学文写字的年纪了,他更是给润玉写了封信,请求让他可以辞官一年,亲自对小孙子教导, 直到孙子可以进入天界的学堂再回到朝堂中继续效力。润玉一向不愿意强留别人,便同意了。
白泽熟门熟路地直接打开了飞龙府的门,葡萄也跟着进了去。
那惧留孙正在院子里逗孙子玩。小孙子拿着一根绳子绑了个小葫芦拖着在地上跑来跑去。白泽也不见外,大步过去,拍了惧留孙的肩膀一下。
“老留,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泽似乎与惧留孙很熟。
“啊,是白泽君啊,昨日你那书信我收到了,好说好说,尽管借去,用完后还给我即可,奕儿,来爷爷这,” 惧留孙对白泽说完后,对他的孙子招了招手。
那小孩屁颠屁颠地拖着葫芦就跑过来了。
“来,把这绳子借给这位仙人,” 惧留孙从他孙子手中取出那根绑着葫芦的绳子,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纹独特的锦袋,交给了白泽,。
白泽接过后,对惧留孙作了个揖: “万分感激,白泽明日便还给您.”
与惧留孙道别后,白泽又带着葡萄匆匆往回走。
两人走到半道,白泽停下来对葡萄说: “锦觅仙子,我们就在此分开吧,否则要是被陛下碰见了,我们的计划多半会泡汤.”
葡萄点了点头: “那我们申时在百帝祠碰头.”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白泽今日没有来上早朝,不过润玉也习惯他那乖张性子了,也没多在意。倒是早朝结束,回到璇玑宫后,葡萄脸色发红,额头也出了不少汗,好似在烈日下行走了很久一样。润玉问她早上有无外出,她一口否定。见她否定出过门,润玉担心她是之前耗损了半生修为铸了灭日冰凌尚未完全康复,怀疑是岐黄仙官诊断有误,正欲传岐黄仙官来看看,却被葡萄一口回绝了。
“小鱼仙官,你就别叨扰师傅了,我啊,就是——就是今日早上多吃了些枣儿,有些燥热而已,” 葡萄解释道。
“真的?” 润玉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 葡萄猛点头,还擦了擦脸上的汗。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憋着,告诉润玉,我们找岐黄仙官来瞧瞧,” 润玉取出手帕,有些担忧地给葡萄擦着汗。
“嗯嗯!我没事,我也学习医术一段时间了,要是有不舒服的,我自己也能查出些,” 葡萄笑着对润玉说。
润玉见葡萄如此坚持,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催促她快些用午膳。许是那枣儿真的吃多了,葡萄的午膳也没吃多少,剩了很多菜肴。
为了不让润玉起疑,葡萄还是硬扒了几口咕噜肉。其实她心中很是忐忑,下午将要执行一个危险又大胆的计划,她也不敢想这个计划要是失败了,润玉会怎么样对她。但是只能期望润玉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吧,葡萄叹了口气。
午膳过后,润玉照常开始看奏折了。葡萄也装模作样地拿了本药典在旁边摇头晃脑地默读着,她用双手撑着额头,时不时从指缝里看看润玉,又瞄一瞄外面水榕有没有进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水榕轻轻推开门对葡萄与润玉说道: “锦觅仙子,有蝴蝶.”
葡萄心领神会,悄悄抓起案桌底下的一个包裹,大声回应道: “在哪里?我去看看!” 说完便往门外跑去。
润玉宠溺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孩子心性,看到蝴蝶就这么高兴。
哎?不对,天界根本没什么花,哪来的蝴蝶啊?
润玉想起身追出去,可忽然眼前一黑,不知谁人用一个巨大的袋子将他整个人套住了,他心中一惊!莫非是有人行刺,正欲使用仙法破了这袋子,可他发现他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根本无法使出任何法术。
他正惊慌地想叫葡萄快走,可话还没出口,头上就挨了一击,昏迷前,他似乎听到葡萄的声音: “带上簌离仙子的肖像,快…”
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重重叠叠。头还是很晕。
润玉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他发现自己竟然跪在地上。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他抬头望向那手的主人,竟是白泽。
“白泽!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又发什么疯!” 润玉大声朝他喊道。
白泽白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对他说: “我当然是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润玉试图挣脱,但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他想站起来,又被白泽摁住跪了下去。
此刻,他才仔细观察他所身处的坏境。
是百帝祠,祭拜往届所有得道天帝的祠堂。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润玉转过头怒视着白泽。
“哎…你不要乱动,你头发都乱了,这样当新郎多难看,” 白泽无奈地用闲出来的那只手帮润玉理了理头发。
“新郎?什么新郎?!” 润玉一头雾水。
可这时候,水榕从侧旁的走廊里举着簌离的肖像走了出来,站在了他面前。
“水榕!你,你和白泽是一伙的?岂有此理!你竟敢背叛本座!!” 润玉激动地往前探着身子,膝盖往前挪动着。
“陛——陛下,水榕什么都不知道啊,是锦觅仙子叫我带上簌离仙子的肖像来这里的,” 水榕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哆哆嗦嗦,手不住地发抖,将簌离的那幅肖像都抖得刷刷直响。确实,水榕知道的不过是葡萄让他在申时过半的时候打开璇玑宫寝殿的门,对她说一句 “锦觅仙子,有蝴蝶”,另外一件事就是葡萄让他带上簌离的肖像去百帝祠,其他的,他也只和润玉知道的一样多了。
觅儿?怎么——怎么觅儿也知道此事?!润玉的心凉了一半。
身后传来脚步声,润玉回过头,看到葡萄穿着白色的喜服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
“觅儿——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润玉惊恐地问。
葡萄轻轻走到他身边,也跪了下来。
她转过头望着润玉,面容有些无奈,又有些悲戚: “觅儿是为了你啊.”
说完她便对着白泽点了一下头。
白泽心领神会,掐住润玉的后颈就往地上撞, “一拜——”
“等等!等等!” 润玉犟着脖子,不肯叩头。
“白——白泽!你先把话给本座说清楚!” 润玉拼命挣扎着。
“小鱼仙官,难道你不愿意与觅儿成亲吗?” 葡萄的声音从润玉左侧传来。
润玉转过头,看到葡萄一脸忧愁,眼中又凝起了泪珠。
“当然不是,润玉当然是愿意的!” 润玉急忙辩解道。
“那不就完了,一拜——” 白泽又掐着润玉的后颈往地上撞去。
“慢——慢着!亲是肯定要成的,不——不过不是现在这样!我们要等风神与水神重新归位后再成亲!” 润玉拼命扭着脖子,试图挣脱白泽的手。
“小鱼仙官,我等不及了,“ 葡萄嘤嘤地哭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
见此情景,润玉心中大惊,道: “觅儿!难道因为铸了那把灭日冰凌,使你的元灵又开始裂了?”
葡萄一愣, “什么呀,小鱼仙官,觅儿这么做是因为要救你啊.”
“救我?什么救我?我不是好好的吗?” 润玉不解地问道。
“师傅和白泽君都说了,要灵修才能让你的仙寿快快恢复。可你不成亲就不肯灵修.” 葡萄望着润玉真诚地说道。
“白泽!你竟然对觅儿说这种话?!” 润玉转过头,对白泽怒目切齿。
“难,难道这是假的吗?” 这下轮到葡萄大惊失色了。
“假倒不是假的——” 润玉道。
“那我们赶紧拜吧,白泽君!” 葡萄激动地朝白泽喊道。
“一拜——” 白泽又一次摁住润玉的后颈往地上撞去。
“停——停!已经过了午时了,就算拜了也不作数!” 润玉用尽力气撑着不让自己的额头碰到地面,脸都憋红了。
“你就从了我们吧——” 白泽的脸也憋得通红,使尽了力气让润玉的额头碰到地面。
“我绝不能因为此事与觅儿成亲!就算我放过你,水神和风神也不会放过你!他们一定会砍了你四只蹄子把你送去花界当花肥!觅儿上一世已经没办法在父母的见证下成亲了,这一世你还要她重复此遗憾吗?!你还是人吗白泽!?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你是一只神兽!但请你设身处地地想想——” 润玉声嘶力竭地朝身后的白泽怒吼着。
“白泽君——放开他吧,” 葡萄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白泽见此情景,只好放手。
润玉气喘吁吁地勉强爬了起来。他的发髻已经被弄散了,葡萄簪落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吃力地将自己转向了葡萄: “至于灵修一事,并非润玉不愿意。只是——只是我认为此事需两人意识清醒,情投意合,真情实意之时才可行。并非为了让润玉恢复仙寿才去做的,它的意义不是这个。你当时在妖界食了醉果,神志不清,所以我也没有与你——” 润玉话未说完,葡萄已经吻了上来。
他们吻了良久,葡萄轻轻离开他半寸,双眼含泪地凝望着他的双眸: “对不起,小鱼仙官.”
“觅儿能为了润玉,险些不顾没有父母在场就将自己嫁与我,润玉很是感激,自然是不会怪觅儿的。至于另外两人——”
白泽早就跑没影了。
只有水榕还举着簌离的肖像在前面瑟瑟发抖。
葡萄轻轻解开了绑住润玉的捆仙绳,帮他重新挽好了发髻,将葡萄簪重新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