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半生戎马看天下。
战争从来不是美好的代名词，以它为乐的我，又怎么会带来光明。
明光不是明光。倾茗也不该倾茗。
很讽刺。
裴茗看着眼前的大好河山，抬起手，喝了口酒。
“有时候，我真的挺看不上你的。”沉寂了许久的明光剑动了动，带着几分讽刺的说道，“我永远不能理解你是怎么想的，即使曾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先伤害的人没有资格说想念，不管怎么说，沈清之是为你而生的，于情于理，你应该好好对待，他对你的爱和维护是做不了假的。”
裴茗烦躁的撩开挡脸的长发，暗金色的眸子沉了下来，他道：“是我让他这样的吗？我做什么了？为什么最后要让我来愧疚？我本来就是一个…”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传来，最后的话抵在舌尖，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他几乎是崩溃的道，“我没有想这样的，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些？”
迎面的清风吹了过来，如丝如缕，正值春季，然而裴茗确感觉置身在寒窟，带着彻骨的疼痛。
容广没有说什么，或许在这种时候，安慰比沉默更加有用，可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不想看到这位旧日的好友好过。
“宣姬走了。”等了一会儿，他道，“或许死心了吧。”
裴茗把酒坛收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沉默的听着容广说了下去。
“她死之前，我去看了她一眼，她很不甘，她不甘这几百年的努力这样浪费了，但同时，她又觉得很不值，为曾经爱上你而不值。”
“……”
“她觉得，一个能面不改色的伤害深爱自己的人，最后还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承担这种后果的，简直…”他稍稍停顿了下，残忍的放慢了语速，着重吐那几个字，“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他渐渐幻化出人形，一双冰冷的翠眸盯着他，泛着冷光的手指，死死的攥住裴茗的肩膀，“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作为朋友我可以容忍你一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一个深爱你的人，这比欺骗、屠城还要恶心，你可以愧对任何人，但唯独不可以愧对他。”
裴茗苦笑了声，“我知道，但是。”他拍了拍占着灰尘的衣服，重新站了起来，“可我不会爱他，我只是个战争机器，爱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
容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耳边是裴茗悠悠，带着几分复杂的声音：“如果当时爱上的是你，他现在应该还在吧。”
纷纷扬扬的迎春花落了下来，随着飘渺的云烟，容广看到缱倦的微风卷着花瓣，从自己站的悬崖上向下落去，一直落着，不知落到了哪家的房檐。
世犹是也，然唯其少年无见者。
裴茗很好，却从来不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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