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达达走水上栈桥到亭中,蓝正源早已迎了出来,笑的热情:“封小公子来了,我正和他们说你那日仗义出手的英勇事迹呢。”
那几人也大都跟着附和,少不了夸奖推脱客套一阵,然后又互相介绍身份认识一番,这才落座。
这群人里有两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高高瘦瘦的蓝衣少年,从我到就没什么好脸色,也没开口,听蓝正源介绍才知道是工部黄侍郎的独子。还有一个锦衣胖子,穿得花花绿绿,说不上华贵——更有点暴发户的味道。
黄侍郎快完蛋了。这个胖子是永安伯的三儿子。这两个是这一帮假笑的人里唯二表情真实的了。
黄侍郎叫黄鼠狼也不为过,瘦小而脸色发黄,小眼睛总觉得带点贼光,我前世在宫中当值见过一次,印象深刻。
当然,这印象深刻不只是因为他“有特色”的长相,还因为他做的事——为强娶一个小商人家的女子纵家仆杀了人家全家,倒霉目睹的邻居也被灭门,贪墨更是到了令人震惊的数额,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胆子挺小的小老头儿作起恶来这么胆大包天。如果我模糊的记忆没出差错的话,他不出一个月就会被查个底儿掉,自己丢命、全家流放。
永安伯是个旁支宗室,连封地也没有,就住在京城。这一家从来也不掺和皇权,近几代又娶的是商家女子而不是书香门第或者官家的小姐,所以一代不如一代,一副小地方暴发户的做派,但这胖子说佩服我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时眼神很真诚,落座时还主动坐在我旁边、热络攀谈,倒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可交之人。
我本来以为他们聚会少不了作诗什么的附庸风雅一番,谁知说话间不知怎么提到了衣裳,“怎么跟群姑娘似的?”我心想,撇撇嘴起身去亭边看风景,就听见没说两句那帮人就挤兑起小胖子来。
无非是冷嘲热讽他俗气之类的,小胖子也脾气好,只是赔笑,估计没少被这么对待过,还能从从容容地坐住。
挤兑他没意思了,各人又说起自己新近得的好东西来,黄裕这下得意起来,做作地理理衣袖:“我这褡护是湖丝绣金的,倒没什么稀奇,家中另有一件冷羽纱织翠的,这两天还不合穿,改天热了便穿出来让诸位看看。”
众人就是一通叹和夸,这些东西我是不在意,但抄家见过不少,值多少钱还是清楚的。
“确实没什么稀奇,”我看不了他那个架势,慢悠悠开口,心想我还没出风头怎么就让你抢去了?“不过以你爹的俸禄,你穿的可是抄家掉脑袋的衣裳。”
“不知哪里捡来的野种,一朝得势也敢狺狺狂吠了。”黄裕变了脸色,这声音不大,在场众人却都听见了。
黄裕这一句倒也没真的惹怒我,但是我不介意杀鸡儆猴。也没打算伤他性命,打掉他几颗牙再留几道疤还是可以的。上前一步反手拔刀,我打算先吓唬吓唬他,突然感觉一个陌生气息出现,一道身影转瞬挡在他面前,剑已经指在我胸口。
这黄裕的暗卫确实厉害,从来到亭中到现在我竟没感觉到他的存在,这方寸之地他到底藏在了哪里?一出手就是杀招,如果我对他主人不利他真的会置我于死地。
还没来得及采取动作,一把刀极静而快地飞旋而来,打掉了那暗卫的剑,看似轻轻巧巧,那暗卫却闷哼一声,手上淌下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