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蜉蝣一芥,游荡于森罗万象,不知定数
犹如繁星之殇,沉沦于聚散湮灭,时光尽逝
尘归尘,土归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星河之下,由星尘而生的万物生灵,尽一生之力,换回生的延续,仍逃不过死亡永恒
然,这一切并非毫无意义;在那以死亡为终点的无尽轮回之中,惟爱幸存
谓之人,不过悲,欢,离,合。
所谓爱,不过喜,慕,梦,醉。
那云遮雾罩的天幕之上,是浩瀚无垠的星海,是由星尘汇聚的清泪长河,是由无数生死构成的川流。是时间,是熵力,是死亡,是根源沙漏之中的星尘沙流。
任凭时间的寒风,在我的身上刻下伤痕,我愿用一生换爱
人常说,爱情只是一段奇妙的化学反应,过了劲儿,也就那样。一纸婚约,何尝不是如此?且凭一纸文书,又怎能锁得住没有感情的两颗心!
我的信条里,定了契约,既是永恒,超越一切。我愿意信奉真爱
这种想法就好似孩童的梦想一般,看似美好罢了,早晚有一天是要被这无情的现实所击碎。有人忠告我,与其在某一天挣扎着痛苦醒来,不如在还没完全沉沦前早日脱身!可我宁愿溺死在这虚无的梦中,也不愿去追求虚伪的现实
只可惜,我这场梦还没有个开始,就要结束了…
这通家里打来的电话,好似命运的阴谋,让这辛苦编织的命运蛛网,只为此刻等我而来
父命难违,只好从床上爬起,难得的一天休息日,终究是无福消受
到了车站,发现车票早就在两天前买好了,还以为之前那条短信是诈骗短信,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了亲近之人的骗局
不出所料的,老爹买下了第一排的座位,他们总是觉得什么事情都是第一的好,殊不知后方也有引人入胜的风景
带上耳机,轻音乐给时间添以醇厚,寻味其中,缓缓浸醉…
我心知,此刻的我不是真正在欣赏音乐,只是在逃避时间,但是我又有什么可逃避的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忽然被叫回家,只想避开邻居和亲戚的碎嘴,只想避开乡下顽童的纠缠,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回趟家,安安静静的陪父母好好吃顿饭…除此之外,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这样幻想着,再次被电话惊醒,是领导的电话。不用多想,肯定是加班,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
“顾城!你怎么还没来公司!”
领导的咆哮引得一旁的老哥也向我看来,我尴尬一笑,接着听电话
“今天周末啊…”
一顿炸耳的怒吼让我也没什么好气,反正我现在也不在城里,怎么说我也不会回去的
“不行!今天说什么你也得来公司!”
他的语气虽然强硬,不过还差一句话
“可是我不在乌城啊”
“这样啊,那我另找别人吧!”“
得手了,这人任务没我肯定不行了!
我挂了电话,心生大喜,又有钱赚了!
果然,没过五分钟,一张设计图发到了我的微信上,紧接着还有100元的转载
“下午四点前交图!”
我看了眼表,这才上午十点不到
“根据劳动法规定:双休日加班费的计算方式是月工资÷21.75÷8×加班小时数×2倍!”
果不其然,领导发了个问号给我
“您懂我的意思啦!得加钱!”
我们两就这样僵着,但最后必是我赢
这还是一家还在起步阶段的小公司,当初要不是我师傅带着我,我万般亦不会如此,不过嘛这个地方也不出我所料,很多关键工作急缺人手,我便和我师傅揽了许多关键项目,可以说,我和我师傅有一人撂挑子,这小公司都能瘫痪半数。虽然辛苦,但这五年来也存下了不少钱
果然,他僵不住了,又发来四百元
“这次,认真点!咱们公司就靠着这个项目吃饭了,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出什么差池!”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我便将那图纸下载到了电脑上,这图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在我这,也就一小时吧
不过,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就该到站了,在家肯定是画不得的,能画多少是多少吧,细枝末节的小东西交给我的小徒弟吧!交了他一年多,他的技术也能看得过去了
画了有一会儿了,忽觉脖子十分酸痛,便左手扶住,左右扭动伸展,一转头,便见着身旁的老哥死死盯着我的屏幕,我立刻合上了电脑,他也回过神来。我画的入迷,也不知他看了多久,不会这么巧在车上还能遇到同行吧!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啦…”
“没有没有…”
我们相互一笑,便各忙各事了
“兄弟你也是乌北设计院的?”
这老哥突然搭话给我吓得不轻
“啊,不是…乌北那是随便的人就能去的吗?!”
“我看你制图技术十分精湛,不知兄弟在何处高就啊?”
那老哥投来的目光中,有几分好奇,几分欣赏,难道他是?
“欸,打打零工而已,谈不上高就!”
“哦?兄弟这么好的技术却只是打零工,岂不是屈煞了?要不考虑考虑,来我们这工作?待遇好说,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一张名片便塞了过来,果然是乌北的人,差点出大事!
“刚好,我接完这单就没活干了,可以考虑考虑!”
我收下了那张名片,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但依旧没有掉以轻心,也不清楚他盯着我看了多久,这张图又被他看去了多少内容,既然还是对手公司,保密工作自然也是不能放松的
那人中途下了车,我开始赶工,不一会儿就该到站了
对于这次回家,我是十分拒绝的,但又能如何?可我总是放心不下,觉得这事必不简单,还好之前攒的年假还有很多,让我的小徒弟代我请个假,再给领导发条短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切,只能静待花开了
一到站,二叔笑嘻嘻的将我接上车,一路上有说有笑,还给我递烟,我不懂烟,也不好推辞,点上也就看着它慢慢烧完罢
一路上多的就是问我有没有对象,结婚了没,反正全是我反感的问题,但是这询问的频率却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八成是我的那个亲戚又要给我介绍对象了
到家已是快一点了,只见平日门可罗雀的家中,忽然敞开了大院,男女老少坐着不少人,家中有人要过寿?不会啊,难道是谁家办喜事借了我家的院子?也不可能啊…
还没等我寻明白,老妈和二婶便将我拉进里屋,开始给我换衣裳
“欸妈?什么情况?为啥要我换衣服?”
“嗐,这不结婚吗!”
“结婚?谁结婚?”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好像是陷入了一场骗局
“我,我结婚!”
二婶把话抢过去,我一脸不解
“二婶你不是结婚了吗…”
“嗐,我这瞎说,是你堂哥结婚,这不请你回来当伴郎啊!”
“啊,这样啊,那恭喜了啊!”
明显不对,外面都没见着我堂哥,而且这衣服应该不是伴郎服,到是像新郎官穿的衣服
“欸,我堂哥今年多大?”
“27了,也没比你大几岁”
“哦,这样啊,那娶的是村里的哪户人家啊?”
“咳咳,没事少问,赶快换衣服,都等着呢!”
老爹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严肃
他从来藏不住秘密,故作正经之下,必然隐瞒了什么
“妈,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换”
我把他们都请了出去,长叹一气,换完了衣服,以无心再看他们的这出闹剧
“别想着跑啊!村里人可都看着呢!”
老爹在屋外敲着门说着,我猛地拉开门,老爹见我老实的换上了衣服,愁眉舒展了许多,又帮我理了理衣领,低声对我说
“老爹呢也是没办法,我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啊”
“你,后悔吗?”
我没有反驳,也没有怨言,我只想知道,老爹想做的事情,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老爹只是呆在那里,默不作声
“也就是说,你也没法保证,我的幸福,是吗?”
“哪那么多废话,今天这婚,不结也得结!”
“给谁结?”
“废话,难道给我啊”
“和谁结?”
“隔壁村的”
“为什么骗我?”
“顾城!你给老子闭嘴!”
“你现在想起来你是我老子了?”
老爹抄起手,我一箭步上前推门而出,屋门缓缓关上,屋外的喧闹更如阴霾,两代人的执念便在这道门前,筑起了不破的铁壁
几个从前的玩伴还有一些亲戚,扛着花轿,奏着锣鼓乐器,小时候围着别人的花轿要红包讨彩头,轮转到了自己的时候,却是在强颜欢笑。或许我应该将我得不到的好运和幸福全部送给这些小孩,好让他们逃离这里,好让他们真正拥有自己想要的,也许能罢…
思来想去,还是接受不了,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又让我接着扮演这个角色,当然,也没什么好怕的,也不知道之后该如何
走了没几里,便到了要来的地方。新娘子的家里人已经摆好了考验新郎的阵势,我听着三舅和其他几个伙伴解释,更是兴致勃勃,就像是马里奥救公主一般
他们的人见到我们,点起了门口的两卦鞭炮便响起,也是提醒里屋人的信号。这户人家倒是挺有钱,小别墅,二层楼,和周围的房子完全不是一种风格,二楼的落地窗紧拉着窗帘,高过人头的白漆围墙外挂着几株爬山虎,大门外站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倒是我们看起来像极了乡巴佬
两家人笑脸相迎,只有我一无所知,跟着二叔认完了人,我便准备踏进这庭院,却被挡在门外,二叔将我拉回来,一撮手指,哦,忘了准备钱了
这咋办,能微信吗?支付宝也行啊!三舅说几百米处有个小银行,那里有ATM机,我刚答应,三舅就拉着我去了,总感觉今天要花出去不少钱
到了银行,才发现我带错卡了,这张卡是我师傅的卡,也不知道里面还剩多少钱,到时候还给他吧,总之先得给他说一声
明明是周末,可是他居然没接电话,给他发条短信吧
一看卡里,还剩个一万左右,我按了个两千,三舅说不够,那需要多少?三舅说全取,这…我还没娶新娘,一万块就这么打水漂了?三舅说这是为了长远打算,先讨好了娘家人,才好取走新娘子,以后家里起了争执,也不会太难为我
说的好像头头是道的样子,然后我就取了八千,我说这肯定够了,三舅说我就等着吃亏吧
回到新娘家门口,便是第一关,几个伙伴也是挺给力,硬生生为我们托了20分钟的时间,看他们聊的热火朝天,甚至不忍打断他们
但是流程还得继续,三舅提醒我时间不多了,最晚三点前就要开席。原来是限时关啊,那可要速战速决了,可没想到出师不利,还没入门,我便被刮走了半数的资金,什么没有八百也要六百,四百不好听最次也不能低过五百;最后一人六百,拦门的一共七人,平时的省钱头脑在此时毫无用武之地,我已经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之中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半道杀出个人,说我们在外面聊的挺久,让我们给我们解解渴,不用猜也知道那杯子里是酒,可是扎啤杯也太过分了吧!还好这不是那种大扎啤杯,一杯也就200毫升左右,我想着自己酿的酒应该度数不会太高吧,尝了一口,是梅酒,又不像梅酒,三杯下去,感觉自己中招了,几个伙伴倒是没什么事的样子,三舅看着我满脸发愁,总之第一道坎就这么跨过去了
走入院中,手旁不知是菜园还是花园,只见远处一塘浅池有孩童嬉戏,那些孩子一见我们,便一溜烟窜入了屋内,我们追上前去,也只是大门紧闭
不给钱,不开门!
三舅说,不用太实在,说着,将一张百元大钞塞入了一个小红包中,一连从门缝塞了六七个进去,可对面还嫌不够,三舅又拿出一个大红包,放了张折短的一百,又塞进去一叠十元,便从门缝里塞了两三个,这才骗开了门
一进门,又是三杯酒,这次是小三杯,不过是真正的白酒,三舅见阵势不对,赶紧招呼那几个伙伴为我开路,我也顾不上酒劲,只管往楼上冲,踉跄着,跌撞着,过关斩将般,来到了二楼
二楼安静不少,房间也不少,不过从门缝偷瞄的小动作还是被我注意到了。我冲过去推开门,里面是刚刚那几个孩子
“小朋友们,新娘子在哪啊?告诉我好不好?”
想起出门前带的几颗大白兔,这会派上了用场。没成想那几个小孩都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不二家,珍宝珠之类的两元一支的棒棒糖,压根看不上我56一公斤的大白兔,社会的真实给了我当头一棒,此时我的身边应该蹦出白字真伤9999
也罢,我撕开糖纸便大嚼起来,该给的钱一份也少不了,隐约记得三舅进门前和我说别把钱全花光,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从这几个孩子嘴里套出新娘的房间还剩下个三四百,九九八十一难应该还剩一难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女生的房间,在门口,手已经放在了门锁上,动作却停止了下来,回首这些年,从小学到大学从未与女生接触过,毕业后跟着师傅四处闯荡,更是不见女色,而今天一位新娘却从天而降,但是我却没有半分高兴,只是当作儿戏一般,过家家罢了。也许哪天她想明白了,厌了,便走了罢,就像闯入家中的小野猫一样,尽兴了便走了,不会有多余的停留
那几个孩子还围在旁边,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此刻唯一的期待就是坐在里面的别是个比我大几旬的就行。而事实也和我想想的一样简单,屋内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新娘正披着盖头端坐在床上
我踱步而入,满面羞涩,在她面前,我突然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恭敬的伸出手,轻声的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新娘提了一下裙子,指了指露出的一双玉足,我不敢多看一眼,只冲出去找那几个小孩,我居然忘了还有藏婚鞋的这个过程
又是十几分种的僵持,在那几个小孩将我身上的一分一毛全部榨干后,便对我失去了兴趣,大概的告诉了我一个地方,就匆匆散了;不过还好,他们也只是把鞋子藏在了猫窝后面,这要是狗的话我还真不敢惹
这才只是结束了前戏,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一路护着新娘回家,酒席上再没有人是我的帮手
拜完了父母与天地,所有人入席,我倒是不太喜欢婚礼由司仪主持,我觉得大家玩的尽兴就好。三点开席,一直喝到六点天黑,中途不知道被喝到过几次,只知道每次我都在酒桌前惊醒,然后就被拽去喝酒,循环了不知几回
送走了亲朋好友,老妈笑嘻嘻的和我说,快去,别让新娘子等急了,我不知所云,老妈又补充道,入洞房啊!这才喝了几口就神志不清了?正事都忘了
我挥了挥手,晃晃悠悠的走向我的房间,屋内的灯还亮着,我也不好意思进去,只抽来张椅子,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就这样一直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屋里的灯还是没熄,说不定新娘已经睡着了呢,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没反应,缓缓推门进去,不敢正视前方,一转身,却见新娘端坐在我的床上,盖头还未取下
“在等我吗?”
我轻声问询,她点点头
“不早了,快睡吧!”
我关上吊灯,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头晕晕的,也许是酒劲又上来了,恍惚之中,我感觉有一双手从背后将我揽住,淡淡的花香萦绕在我的身旁
回过神来,只见一双纤纤玉手,在缓缓解开我的衣扣,我一惊,冒出些许冷汗,又不知该如何,只好一把捏住她的双腕,她好似也慌了神,轻轻挣脱了我的手
我站起身,她后退了几步,我上前一步,她又退后了两步,我又上前几步,她退了几步后发现无路可退了,便一下坐到了床上,而我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寂静的空气中,我能听见她紧张而加速的心跳
我轻轻为她揭下盖头,不敢去多看一眼,便转身坐回原处,扶着头,耳旁嗡嗡作响,只觉十分燥热;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我就会一觉不醒,此时此刻,我的大脑只剩一片空白,也许是自我保护机制吧,我不敢去思考任何一件事
仓皇之中,又是那双手将我揽住,她伏在我耳旁轻声说
“睡觉吧,你已经醉了!“
“正是如此,我才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夫妻吗?”
“在别人的认知里,我们是,法律上我们并不是”
“法律上也是了!”
她指了指写字桌上的一对红本本,我傻了眼,没想到老爹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虽然法律上是夫妻,但是原则上并不是!”
我将她的双手拨开,可是她并不肯
“为什么?这是什么原则?你大可以毁去婚约,现在你娶了我,又不愿同我…”
我打断了她的话语,也想清楚了如何回应她
“首先,不是我娶的你,这是个意外;第二,我也不能毁约,这是为了两家人的面子;第三,我没说不愿娶你,你也没说愿意嫁我,我们本就是被强行撮合的陌生人,我怎么能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同床共枕,这不是欺负你吗!”
“可是!”
我转过身,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掌心,轻轻的握着,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女孩子的手;我望着她,她便害羞的低下头,一整晚,我们竟不敢正视对方一眼
“澄如明镜之心,所作皆是正义!答应我,去寻找你真正所爱的人!在我们还没有认可对方之前,我们都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出轨!当然,如果你也找到了喜欢的人,也一定要告诉我啊!”
她似乎陷入了不解,我只觉这是一种宽慰,见她躺在床上入睡,我才觉安心,不知何时,我也倒在了桌上,渐渐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