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SIX.身碎，愿碎，梦碎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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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后的乘客不断发出的咳嗽声，司机位上的张师傅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减缓车的速度，开口问道：“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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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乘客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旋即又是一阵阵低沉的咳嗽从他那不知裹了几层口罩的嘴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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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叹了口气，踩下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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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A路上遇到这个怪人的，当时他本以为大晚上没多少人搭车，于是在车里睡起了觉。却不想被这个人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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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上下细细打量这个人，这人身上穿着不知多少件外套，脸上戴着几副大口罩——最少两幅。头上还顶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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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儿？”张师傅皱了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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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是一阵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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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应该是个病人，大概是要去医院吧？张师傅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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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咳嗽了一会儿，才回答：“唐人街……”他的声音极其沙哑，像个垂暮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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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上车。”张师傅疑惑这人生病不跑医院大晚上跑唐人街干什么，但他还是让这人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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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上车起就不断咳嗽，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般地摊在座椅上，扰得张师傅心烦意乱。他不断问这人是否要去医院，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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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怪异的乘客便是墨小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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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墨小侠摊倒在出租车内的皮质座椅上，浑身几乎没有一点儿力气。病魔像个顽劣的孩子，肆意把玩着墨小侠仅存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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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着车窗玻璃外的夜景，灯火阑珊，灯火通明。出租车行驶在这样一片黑暗中，带着他驶向他生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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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张师傅将车停在唐人街大门口，转过头去：“喂，到了。18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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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勉强睁开眼睛，手颤抖着去口袋里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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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手指尖还未触碰到钱币，他只觉气血上涌，头晕目眩，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大股鲜血喷在了口罩上，映出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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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胆子小，从没见过有人当着他的面咯血，当即吓得直哆嗦。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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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微微摇了摇头，递给他几张钞票，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给就推开车门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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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高悬，夜风似水。墨小侠站在大门口，抚摸着被月光披上一层银沙、涂着朱漆的红木，向里看去。那座中华门依然高大，但少了白天热闹的人群。不同精美的店铺大门紧闭，除了墨小侠，再无其他人。白日的热闹在黑暗的夜晚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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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向前走去，他不能浪费时间，他要赶紧到42号古董店，如果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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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他离开医院已经过了十个月。这十个月里，他已经几乎走遍了世界，寻访了他去过的、唐晓翼去过的所有地方。他坚信唐晓翼一定会在世界某个地方等他来找他，可惜事与愿违，一切都在朝着悲剧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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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他第二次离开医院也过了一个月，当时是九月，现在是十月，距离最初医生下的一年寿命已经接近尾声。然而，因他的四处奔波不顾身体健康，能活十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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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记得，最近短短一个月里，他已经在不同国家晕倒过至少两次了。当时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在他的最后一站加/拿/大，这种预感越发强烈了。他每天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时常咯血，睡觉前时常这样想：也许这一觉下去，就一睡不醒了。他甚至常常出现幻觉，他在一片扭曲的空间中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无情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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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他有预感自己活不到天亮了，于是，连夜赶到这里——繁华的纽克市。就是为了在他和唐晓翼相遇、缘起的地方——唐人街42号古董店结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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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有在那散发着熟人气息的古董店长眠才是墨小侠最好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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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墨小侠头晕目眩，几次差点倒在地上。他经过的店铺的大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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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婷婷、扶幽和虎鲨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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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呆了呆，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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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上的几个伙伴朝他咧开嘴，露出一个个如花的笑容。一个个美妙的回忆用上墨小侠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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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多多！背完单词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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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这是我的……新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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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多多，你是不是想念本大爷的拳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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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恍然。DODO冒险队……在他周游世界的路上，他虽无数次想起他们，但这一念头很快被寻找唐晓翼取而代之。直到他第一次晕倒被一路尾随他的尧婷婷送进医院，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些伙伴一直在他一意孤行时默默关注他，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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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伸出干瘦苍白的手指，欲抚摸他们的脸庞。即将触碰时，这些幻像却又破碎，化作飞灰，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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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们的友情与付出，来世再报答！”墨小侠留下一句话，迈开步子，离开。月光在他身后映出影子，被他踩碎，又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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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墨小侠面前正是他心心念念要来的地方，也是这一切的开始。细细一闻，隐隐还有一股藏香。墙壁上标着两个大大的数字“42”。月光照在门把手上的大锁上，发出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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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摆弄几下果断插进了锁孔里。若是在白天，他绝不敢这么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深知如果他不赶紧完成自己的遗愿就再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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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毕竟曾是冒险协会徽章的最佳候选人，开锁还是难不倒他的。五秒后，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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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古董店，店的中间摆着一只青铜三足大鼎。四周的墙上高挂着几幅行云流水的古代字画，一排排红木架子整齐的立在墙边，架子上依次摆着各式各样的瓷器、玉器、青铜器和千奇百怪的古代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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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那股熟悉的藏香更重了。莫非……墨小侠的眼里充满了希望的光。十几个古色古香的古董映入眼帘。墨小侠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白瓷花瓶。那正是十六年前被扶幽碰倒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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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这个花瓶，他们才会认识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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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只觉心中感慨万千，向放着花瓶的展示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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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走一步，昔日的回忆就强烈一点儿，奇特的藏香就更浓郁一点儿，唐晓翼那副俊美的面孔也更清晰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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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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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个蓝色头发的瘦弱男孩在赏玩一个唐三彩骆驼俑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白瓷花瓶，他身旁的背带裤男孩发出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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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见，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从暗处伸了出来，在花瓶即将落地之际稳稳地接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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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啊？”布鞋的主人冷着脸刻薄地斥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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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看呆了，这场景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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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给我小心点！我店里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品！要是摔坏了哪一件把你们几个卖了都不够赔！加上这只蠢狗——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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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孩子窘迫地红着脸，背带裤男生则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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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墨小侠看着眼前这分外熟悉的景象，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心中的思念如同泉水般涌出。墨小侠病弱的身躯此时仿佛充满了力量，他向前跑去，向那唐装少年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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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少年的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好似那个少年整个人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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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向前跌倒。他立刻改变身子重心，却不想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膝盖跌得生疼，刺激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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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摔倒之时，他的手肘碰了一下其中一个展示台的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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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台被墨小侠一碰，上面的东西摇晃几下，眼看就要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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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墨小侠正想去接，这可是唐晓翼的古董啊！墨小侠此时还傻傻地相信，要是他回来看到他价值连城的古董破碎了一定不会高兴的！但顽劣的病魔似乎迷上了折磨这个穷途末路的人，它抽走了他的全部力气，夺走了他昔日敏捷矫健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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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白瓷花瓶即将在地上破碎绽放、变成无数碎片时，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稳稳地接住了下坠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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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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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欠揍嚣张的声音，闻着这淡淡的藏香，墨小侠浑身一颤。抬头一看，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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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俊美的脸庞上镶嵌着两颗宝石般的琥珀色眼睛，依然带着那抹坏坏的神色。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栗色的头发、耳朵上的六个藏银耳环、标志般的精美唐装和带着羽毛的披风仿佛在以无声的方式告诉墨小侠，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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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藏香，则是从他腰间的藏银刀上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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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将花瓶重新放回展示柜上，蹲下身子。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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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时间仿佛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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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变得模糊，墨小侠的眼中只有眼前的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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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凝望着那双明亮而又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泪水横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眼睛，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在死之前还能见到眼前这个他寻找的少年呢？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唐晓翼回来了，唐晓翼回来了！他坚持的意义他的一意孤行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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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身子一软，带着笑与泪跌进了昔日友人的怀抱，他没有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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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只觉唐晓翼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同样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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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清楚地感觉到了唐晓翼温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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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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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说过，我宁愿破碎，也要踏遍全世界，找到你……”墨小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狂涌而出的思念、激动，他紧紧地拥抱唐晓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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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伸出两只苍白如纸的手，抚向近在咫尺的人的脸，泪水依然在滑落，浸湿了唐晓翼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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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鬼，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唐晓翼伸手抹去墨小侠脸颊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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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笑了，他哽咽着说出了自己一直隐藏了心里的心里话：“唐晓翼……你是我的光……拜托你，别再离开我……”此时在墨小侠眼里，如果说唐晓翼是海上的烟火，墨小侠就是浪花中的泡沫；如果说唐晓翼是耀眼的星河，墨小侠就是在追逐着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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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露出久违的微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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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虽然话语依然欠揍，但墨小侠明显从中听到了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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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现在，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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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小侠眼前最后闪过往日所有同伴的身影和曾经的快乐记忆，沉溺在唐晓翼温暖的怀抱中。他缓缓阖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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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生命的最后遇见自己拼尽生命寻找的人，即使身碎、愿碎、心碎，也是值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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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对于墨小侠来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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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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