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卿儿，又在看书啊。”男子目光温柔的看着小小的孩儿，小童小小的，五官精致，眉目清朗。坐在那儿，散发着一种宁静的气息，仿若空气都安静了。

“二哥，你回来了。”小小的人儿那稚嫩的脸上，映着的不是孩童的顽皮，而是一种万物清泠的漠然。

这，便是儿时的落尘，自小与众不同……

当别的孩子在嬉戏游闹，嘻皮玩耍时，他总是安静的通读着各种书籍，或是陪着牙都掉光了的老奶奶参念佛教……

那时的落尘还不叫落尘，而是叫白洛卿。

白家富足，而且是实力强劲的修仙大族，白家子弟众多，个个天赋异禀，能文善武，白家子弟走在外面，没人不说好的 。

白洛卿作为白家家主的嫡幺子，天赋不显，为人却极为通透。小小的年纪却有一双透亮的眼睛，黑幽淡墨，让一切有罪的人无地自容。

白家嫡次子白洛析揉了揉洛卿的发，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卿儿整天板着个脸，像个小大人似的……”

洛卿死鱼眼似的白了一眼:“二哥，我该去接老奶奶了。”

白洛析看着怎么板脸都是萌的弟弟，很是头疼:“卿儿，你还小，怎么老爱和老人家待在一起呢？”

“一花一世界而已。”洛卿的目光静静的落在白洛析身上，小小的人儿的眼睛深深的，似藏着无数的东西，又像什么也没有，淡漠，又专注……让人深深的陷入进去，再也出不来……

“哈哈，卿儿，你怎么变得像老秃驴似的……”白洛析挣扎着从洛卿的目光中逃离出来，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眼神躲闪不以，？……怎么回事，我也没做亏心事啊！白家二哥委屈的心想，难道醉音楼花魁的事被卿儿知道了？卿儿也太可怕了……

五岁的孩童淡淡的眨了眨眼，移回了目光。 “二哥，时辰到了，老祖宗午休该醒了。”

“去吧去吧，一会老祖宗该念叨了。”白洛析赶紧挥了挥手，脚不停蹄的要走，连要找人的目的都忘了。

“二哥，”看着慌张的兄长，洛卿淡淡的开口，语气里透着破世的悲凉与苍茫:“苦海无涯……。”

白洛析顿了顿，背对着洛卿挥了挥手:“我自逍遥于尘世。”

苦海无涯，望，回头是岸……

逍遥尘世间，愿，片叶不沾身……

硕大的菩提树下，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远处是温润如玉的美貌少年。两人站在透过树叶投下的光束下，圣洁，美好……白洛卿空灵的双眸好似透过阳光，透过空气，透过时光照射到白洛依的心里，深深的，永不泯灭，直到很多年很多年后……

直到她老了，容颜已不在了，身体已腐朽糜烂了，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她还是会给她的徒子徒孙说，说她的弟弟，那个于世不同，仿若随风而去的弟弟……他有倾城的容颜，天妒的天赋，绝世的聪明……世界上一切赞美的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那个堂弟啊，是她一生的骄傲，也是白家，永世的自豪…………

洛卿走到颜色厚重的门前，踮起脚按了一下门中央的按钮，然后用力推开了门。

门内烟雾缭绕，烛火跳跃，供奉着案桌上的佛祖。案桌前放着两个柳枝编成蒲团，蒲团前放着两个木鱼，一个陈旧，透漏着时光的痕迹；一个鲜亮，张牙舞爪的炫耀着青春……一个是老祖宗的，一个，是洛卿的。

洛卿转身扶着身后的老妇人，她白发苍苍，容颜苍老。而双眼，却仿若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又像一潭泉水，平静无波。那是一双看透时光与岁月的眼睛。不美丽，也许年轻时美丽，现在都已不复存在。它已被岁月的长河浸泡，长河侵蚀了它的美丽，但却赋予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智慧……

老人迈着瘦弱的双腿，颤巍巍的走动着……小小的洛卿的搀扶，起不到什么作用。而老人的每一下走动都仿若要耗尽她的生命，下一刻就倒地而去。但她却一直坚定的迈着脚步，一刻不停，像在与时间，与生命赛跑……

洛卿把老人扶到前面的蒲团坐下，自己坐到老人后面的蒲团。

“老祖宗，今天读什么？”

“今天？今天就敲敲木鱼吧！我们比比，谁敲得多……”

“老祖宗，你耍赖！孙儿怎么比得过你……”

“哈哈，比不过，就让你把昨天读的《妄言界通史》抄十遍……”

老人沙哑的声音与孩童稚嫩的嗓音混在一起，回荡在这间小小的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