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钟太傅……薨了”疾步走进御书房的太监一把跪下,颤着声音说。
年轻的皇帝坐在御椅上,正在批奏折的手顿住了,一滴墨低落在奏折上,皇帝的眼眶通红,迟迟不敢落泪。
夏执轻手放下手中的笔,闭上眼睛,眼前忽然晃出那临出御书房时回头看他的最后一眼。
“终不可避免……”夏执轻声说。
“走吧,随我去……见太傅最后一眼”夏执站起来,朝御书房外走去。
太傅府中白绫悬挂高堂,那尊显眼的棺材正中堂中,太傅中年丧妻,留下一儿一女。
儿子钟栩跪在旁边,沉默痛苦,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夏执别开眼,听着太监报“皇帝驾到”钟家以钟栩为首跪迎夏执。
夏执虚虚扶起钟栩,轻声说道:“节哀”
夏执亲手为钟太傅烧了些许黄纸,有些话不能说,但夏执心中清清楚楚。
“唉,太傅,何至于此啊?”夏执心中说不清的杂绪。
终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出了门,回头望了一眼。那匾额上挂着白绫,将匾额上铿锵有力、正气清风的两个字添上了一丝悲凉。夏执轻声歪头说:“戴孝七日,祭奠钟太傅”太监心中一阵惶然,应了声。又听夏执满是痛惜的说了一声:“这天下终究该是易主了”
太监的头歪得更低了。
因为有时候有些话不是他能听的。
夏执心中仍记得他登基那天,钟太傅在御书房同他说得话。
“若皇上信我,便叫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天下总该好好整顿了”
可惜了,这江山不是一句话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夏执十六岁被迫登基,那时的江山就已经摇摇欲坠,堪堪覆灭;他花费了六年的时间也没有将这江山改造出什么样子,反倒战火越来越频繁,朝中大臣一个比一个窝囊,徒留钟太傅长吁短叹,涕泗横流,大骂这朝臣的相互推诿,奸诈狡猾,只为自己。
夏执也劝钟太傅,劝他看开点,若是真有圣明之人,这皇位也不是不可以不让。
钟太傅最后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微臣罪该万死”
夏执长叹。
钟太傅最终还是随着大夏皇朝一并回归黄土,夏执看着走近的一名穿着盔甲浑身浴血的男人。
男人冷硬的线条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那双冰冷且没有感情的眸子看着夏执。夏执竟然被吓出了冷汗。
夏执坐在皇位上格外的冷静,他轻声笑着说:“你来,是为了这个皇位?”
那男人将厚重的剑触地,跟在身后的一名年轻人不易经察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吧?这皇位我让给你,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夏执微笑起来很好看,三月还冷着的春风吹进了殿中,夏执穿的很薄,不意外的打了个寒颤。他向来最怕冷了。
“你敢跟我条件?你现在不过一个废帝”男人冷冰冰的说。
“是啊,不过你找不到玉玺,就不是真正的帝王,你这皇位也算是抢来的。在以后的史记中,这是一个抹不掉的污点”夏执很清楚一个朝代的更替,玉玺是多么的重要。
男人想了一会儿,才道:“条件是什么?”
夏执笑了笑,走到男人身边,掏出袖中的帕子,帮男人擦了擦盔甲上的血迹,冰冷的盔甲碰上夏执温热的指尖,夏执还是被冻得打了一个寒战。男人没有动,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暗光乍现,一闪而消。
身后的年轻人抱臂勾唇,看着热闹,还没有人能这么放肆呢?不过……年轻人看了看男人的反应。“这……似乎乐在其中?!”
夏执:“第一,朝中的大臣你可以随意处置,但不可妄杀。我知道他们或许对你来说毫无用处,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他们一条命”
男人挑起眉头,薄唇勾起,道:“第二呢?”
“第二,我想看到江山盛名,百姓安乐。虽不及此,我也一样战争能少一些”
夏执退后一步,摊了摊手,说道:“我说完了,你答应我吗?”
男人看了他许久,还是垂下眼帘,双手在剑柄上摩擦许久,眸中暗光闪过。
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走了两步,薄唇直逼夏执的鼻尖,道:“我答应你,不过……”
夏执摸了摸鼻子,不舒服的退后一步,问道:“什么?”
“你要留在宫中帮我三个月,之后,我放你出宫”男人勾着嘴角说出条件,或许会听到夏执的反驳,没想到夏执竟然直接同意了。
夏执命令小太监拿出玉玺与传位诏书交给男人。
夏执:“我知你父亲是异性王,驻地东北。不过没关系,你若是不喜欢大夏,随你怎么改好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有了诏书,我便是名正言顺,你就是没什么用了”男人嗤笑道。
“你……不能不讲信用啊!”夏执目露幽怨。
身后的年轻人忍不住乐出了声,随后立即闭上了嘴。
男人勾着嘴角接过来,交给身后的年轻人。对夏执道:“我叫沈凉,字御之”
夏执一愣,随后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执,字止辛”
“止辛……”沈凉咂摸着。